這天,八爺送來了一小包茶葉,打開一看,居然是洞庭君山金針。當年她爸爸從死神手裡拉回了一個老幹部,人家送了一兩金針,爸爸寶貝得什麼似的。據說君山的金針銀毫十分有名,銀毫還罷了,這金針產量極少,十分難得。楚言想了想,終是捨不得送人。
有了好茶葉,就想用什麼水來煮,以前看書見過古人用成年雨水梅花上落的雪之類的,想來這年頭不知污染為何物,這些天然降水都是好的。她現在有大把時間,也不妨附庸風雅一回,舊年的雨水雪水沒有,這個季節露水倒是多的很。
好不容易,她的作息習慣也給調了過來,適應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第二天,楚言起了個大早,略略收拾了一下,就跑到御花園裡採集露水。
經了一夜的露水,所有的植物在清晨都分外精神,有些花瓣間還含有露水,如梨花帶雨美人垂淚楚楚可憐。這沾了花粉帶了花香的露水烹起茶來,應該是別有一番風味吧。
楚言小心地將花間的露水收集進帶來的小碗中,半天才攢個碗底,這事兒還真不是人幹的。眼看太陽已經升起,楚言著急起來,要等這水煮茶,怕不要等到明年了。她心裡不耐煩,手上也就不再小心,幾下就把一朵玫瑰給扯爛了,紫紅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了地上。剩下幾片還掛在花萼上,也被她扯下扔進了小碗。
“住手!”身後一聲暴喝。
呃?她又被抓住了!她前兒還琢磨呢,上回被皇上抓了包,下一次還能跑出個比皇上更大的不成,沒想到這下就來了。
來的是個老太監,嗯,長得還有點象《大長今》裡面的尚膳大人,只是應該溫和的一張臉猙獰地扭作了一團,正指了她,命身後幾個年輕的太監:“去!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拉下去,給我狠狠地打!”
楚言大驚,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她冒犯了皇上阿哥,都能沒事兒,不過弄壞一朵花,反倒要挨打?
眼看兩個太監氣勢洶洶地堵了過來,楚言嚇壞了,扯著嗓子大喊起來:“皇上!十三爺,十四爺,救命啊! 有人要殺我啦!救命!救命!”
那兩個太監聽見她喊出了皇上,倒是猶豫了,不知她到底是多大的來頭。那個老太監卻不管,下著令:“把她的嘴給我堵上,狠狠地打!”
楚言發現那兩人的猶豫,倒是有了一點信心,向後退了兩步,一手叉腰,柳眉倒豎,陰冷地說:“你們哪一個不怕死,只管上來!回頭讓本姑娘看看,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楚言向後一靠的瞬間,又有無數花瓣共化春泥去了。那個老太監又驚又氣,指著楚言幾乎說不清話來:“你,你,你——”
“想問我是誰?實話告訴你,本小姐是摛藻堂的掌書女官,十三爺十四爺的至交好友,皇上的——”呃,她算皇上的什麼?
楚言這廂正琢磨著該搬出多大的來頭,才能免去今天這場莫名其妙的皮肉之災。那個老太監反倒鎮定下來,有點驚喜地問:“你就是摛藻堂新來那個姓佟的女官?”
“沒錯!”看來這個佟姓還真是她逢凶化吉遇難呈祥百試百靈的護身符。
“佟格格!”老太監上前兩步,眼角帶了兩行老淚,就要過來拉她。
這個,他這臉也變得太快了吧!楚言摸不透他是敵是友,本能地又要往後退,身邊的玫瑰又落下一陣花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