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是被迫進門的,心中不忿,也怕一不小心又遭來什麼懲罰,就不大肯說話。
四阿哥也不怎麼說話,臉上笑意融融,聽著兩個弟弟高談闊論,偶然評論兩句。
好在有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就不至於冷場。
十三阿哥想起一件事,對楚言說:“關於蓮香,倒有件事兒,要你拿注意。”
楚言放下筷子,一臉專註:“蓮香出了什麼事兒?”
“不是她出事,是她家裡的事。年前,我和十四弟他們出城跑馬,走得遠了一些,在一個村子打尖。我突然想起蓮香好像是那個村子裡出來的,順口問了一句,才知道她爹娘十年前就死了,她兄弟瞞著她,藉口給娘治病要錢。她那個哥哥去年還買了一個逃荒來的小姑娘做妾,家裡的日子並沒有那麼難。說來也巧,她哥哥正好路過,十四弟氣憤不過,找了個茬把他打了一頓。”
楚言啊了一聲,不太贊成:“他不該貪圖小利,讓妹子受苦,可是,把他打壞了,他家裡過不下去,豈不——”
十四阿哥連忙辯解:“我又不白打他,給了他三四顆金瓜子,夠他買藥吃的。”
四阿哥插話道:“一顆金瓜子是十兩銀子,省著點,夠他一家嚼上幾年。”
十三阿哥接著說道:“她家裡的事兒,她爹娘的死,你說該不該讓她知道?”
楚言偏頭想了半天,現在不告訴她,將來某一天也會知道,知道她爹娘死了,不必繼續負擔家裡,可以更多地為自己謀劃,可是,十多年來受盡苦難,心裡始終有一個溫暖的寄託,一根線繫著疼愛她需要她的人,就這麼生生地掐斷她的希望,很殘忍,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了。最終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四爺怎麼想?”
“問我?”四阿哥笑眯眯地抿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地說:“我說的話,你就會聽麼?”
這個?這人怎麼這樣!“四爺,就事論事。”
四阿哥挑了挑眉毛:“說話也沒人聽,我又何苦白費唇舌。”
她氣惱地咬著唇,罷了,這裡是他的地盤,他又是未來的皇帝,犯不著為蓮香一家埋下殺身大禍。不再理他,把頭轉向另一邊:“十三爺——”
四阿哥眼裡有不易覺察的溫柔和無奈:“要依我說,你們就當沒去過那個地方,也沒見過沒打過那個人。”
楚言呆了呆,欣然笑道:“四爺說得好!就聽四爺的。”
“說的好就聽?”
“是。誰說得好,說得對,就聽誰的。”
“倒有些辦理政事的氣度。”四阿哥含笑打趣。可惜是個女人!可是,如果可以選擇,他到底希望她是男人還是女人?望著她在燈下越發晶瑩柔美的側臉,他的心中漸漸有了答案。
這一晚,十四阿哥很開心,十三阿哥很開心,四阿哥也很開心。不像往常人多的時候那麼敬酒瘋鬧,各自文文靜靜地喝,三個人都喝了不少,猶以四阿哥喝得最多。一張臉,臉頰額頭甚至耳朵和眉毛都透著粉紅,嘴角始終掛著輕柔的笑,看向三個人的目光一直溫柔疼愛。
十四阿哥醉了,賴在榻上,手舞足蹈,慌槍走板地唱著不知哪裡的唱詞。
十三阿哥看得直搖頭:“十四弟,你的酒量還不行。”
四阿哥也取笑道:“唱的也不行。”
楚言擰了一把熱毛巾讓他擦臉,一邊問他要不要喝點醒酒湯。
“那玩意兒,難聞死了,不喝!”十四阿哥孩子氣地撅著嘴,一把拉住她:“我唱的不好,楚言唱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