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撇撇嘴,倒要看看他這個未來的皇帝腦子裡能有多少創意。
四阿哥左右端詳了幾下,動手把她的頭髮分成幾縷,慢慢地梳理著。
楚言枯坐著,十分無趣,又不象髮廊好歹還有面大鏡子可以看清髮型師在做什麼,只得開動腦筋找點有意思的話題:“四爺曾經給娘娘梳過頭麼?”
“梳過幾次,笨手笨腳的,總要扯斷額娘好幾根頭髮,後來,被皇阿瑪瞧見,罵了一頓,再不許了。”
平日裡,額娘的頭髮總是高高梳起,雍容高貴,只有私下裡,在她的臥室,當著那麼幾個人,才會放下來。披著一頭青絲的額娘,有些嬌羞脆弱,也特別溫柔,特別輕鬆愛笑。小小的他,總是盼望著額娘洗頭梳頭的時候,總是喜歡站在一邊看著,找機會悄悄摸上一摸。他那些小動作自然逃不過額娘的眼睛,額娘只是笑,梳完頭把他拉到懷裡,一字一句地教他背誦詩詞。有幾次,他央著替額娘梳頭,額娘笑得彎起了眼睛,果真把梳子給他。他小心翼翼地梳理著那道黑亮的瀑布,有時手一抖,分明扯斷了幾根頭髮,可額娘仍是笑眯眯的,好像一點也不痛。
最後那次,皇阿瑪進來,看見他在給額娘梳頭,也看見掉下來的那些頭髮,在他頭上重重拍了一巴掌,把他攆開,自己接過梳子為額娘梳理起來。額娘笑著把一臉懊惱的拉過去摟著,一邊慢慢地同皇阿瑪說話。
那時,皇阿瑪說:“小四,不許再鬧你額娘。等你長大娶了媳婦兒,你媳婦兒的頭髮,你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額娘笑得很開心:“等禛兒娶媳婦兒,我就該老了。也不知什麼樣的女孩兒配得上我的禛兒。”
可額娘沒有等到他娶媳婦兒就去了。他十四歲娶妻,又另外娶了幾個女人,卻從來沒有興致折騰她們的頭髮。原以為,他這輩子再也不會做這種事,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一個她。
她,是不一樣的!
系好發繩,四阿哥頗有成就感:“好了,怎麼樣?”
楚言對著銅鏡,努力地分辯著,又用手去摸,哀嚎說:“這是什麼髮式啊?看著像雞窩?頂著這麼個腦袋,讓我怎麼見人?”
四阿哥大受打擊,再看時也覺得不好,勉強分辨著:“頭一回,難免手生。重來。”
“啊?您拿我練手哪?不要!”楚言不滿地咕噥。
四阿哥笑著用梳子敲了敲她的後腦勺:“我這是在伺候您,成不成?不識好歹!”
“我不要您伺候,成不成?”
“不成!”
“這種事兒也有強買強賣的?”後腦勺又挨了一下,楚言安靜了,敢怒不敢言。
四阿哥嘴角翹起,眼睛專注於忙碌穿梭的手指,費了點力氣,拋棄難以實現的設計,只編一根大辮子,完活時十分滿足於自己的靈巧:“這回好多了,像那麼回事兒?”
楚言拉過辮子看了看,又摸了摸頭頂,毫不客氣地恥笑:“像哪麼回事兒?像狗啃的吧。還不如我自己來。”
四阿哥也不生氣,笑著把梳子往梳妝檯上一丟:“偏你眼高,挑三揀四。你自個兒來,讓我瞧瞧你怎麼個啃法。”
楚言三下五除二把他編的辮子打散,重新梳過攏起,打成一根大辮子,側頭往下編的時候,一抬眼見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專注地望著她笑,突然不自在起來,臉上飛起紅暈,視線游移不定,急急把辮子紮好,偷眼看他還是那副樣子,輕咳一聲:“哎,四爺,跟你商量件事兒。”
“什麼事兒,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