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些人,如今都是她的“兄弟”了。
有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從容應對。有的對面站著,無話可說,只能一笑了之。有的只能垂著眼,不忍相望,一聲“保重!”幾乎讓她落下淚來。
到了十四阿哥面前,一個大包袱塞進她懷裡,帶著點賭氣地說:“我獵了幾隻狐狸,狐皮都硝制好了。你願意自己用,願意拿了送人,隨你!”
楚言心裡暖暖的,抿嘴笑道:“幾張狐皮就打發了?還沒正經叫過一聲姐姐呢!”
“怎不問問自己,有沒有正經姐姐樣子?還姐姐呢,也不知誰讓誰更操心!”十四阿哥說著,眼眶有些發紅。
楚言嘆口氣:“應該是姐姐照拂弟弟的,我確實不配做你姐姐。”
“你——”嗓子哽了哽,終於還是喚了聲:“姐姐。”
十三阿哥站在一旁,鼻子發酸,又不由得會心一笑,想起了過去的許多次嬉鬧玩耍。他們這些人是否還有機會歡聚一堂?
阿格策望日朗已經等在馬車邊上。四阿哥伴著她走這最後一小段路。
“弘暉突然有點發熱,你四嫂放心不下,就沒來。她給你預備了幾箱東西,也不知用得上用不上,我已經讓人放到後面車上。那邊物資匱乏,需要什麼,捎個信回來,你嫂子自會為你張羅了派人送去。”
心知那幾箱東西多半倒是他的手筆,楚言深覺受之有愧。想他諸般愛護,諸般容忍,每次言語衝突,倒是他退讓的多。她卻總是放不下對已知歷史和“雍正皇帝”的成見,無法用平常心看待他。都說他為人刻薄,冷情寡恩,兩人之間,倒是她屢受恩惠,不知報答。愧疚之下,脫口說道:“我欠四爺的,太多!”就是想報答,也無從做起。
“欠了麼?”他眼眸深邃,幽黑清亮,倒映著她的身影:“那就先欠著吧。”
車輪轆轆地響著,駛向不可知的命運。
那些人,那些事,那個城市,越來越遠,越來越小,越來越淡。
手一縮,車簾落下,阻隔了她的視線,把熟悉的過去的全都屏蔽在她的世界之外。
==〉第二卷·完
第三卷:不了情
和親待遇
和親待遇
一陣匆忙的馬蹄聲在靜謐的烏倫古河畔響起,驚飛了一群忙於覓食正在為即將開始的長途跋涉積蓄體力的水鳥。勞累了大半天有些犯困的哈薩克牧人半眯著眼,被馬鞍折射出的寶光一晃,立刻清醒過來,認出馬上之人是準噶爾部蒙古少女裝束,連忙跳起來,恭敬地行了一個禮。
馬上的少女根本沒有看見他,只顧催馬沿著烏倫古河往西北方向的烏倫古湖急奔。
湖畔,一片樹林擋住了去路。好幾年前,她來過這裡,並不記得有這麼密實的一片林子,仔細看時發現有些較小的樹木排列得頗為整齊,似乎是被人從別處移來種下的。
來回走了兩趟,找不到入口,喊了幾聲也沒聽人答應,少女跑了大半天路,滿腹心事,一路無心飲食,好容易到了目的地,又累又乏,卻無法得門而入,不由急躁惱火起來,拔出馬鞍上掛的一把彎刀往最近的一顆小樹狠狠砍去。
猛然間想到這個地方的主人恰是她最不想也最不敢得罪的幾個人之二, 而且,她是來求人的。去勢一頓,彎刀劃破樹皮停了下來,馬上被收入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