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也很喜歡。”他笑著親吻這個神奇的女子。因了她的“挑剔和嬌氣”,他在阿克蘇和烏倫古湖建了行宮。她來了,用她聰慧的“嬌氣和挑剔”,一點一點地把簡陋的地方變成真正的宮殿和舒適的家園。就連他在伊犁的官邸,經她略為收拾,也變得溫暖多了。他有責任,她有生意,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不是很多,可每一個家園都盛有美麗的回憶,都能讓他感受到她和孩子們的存在和牽掛。
“如果我們願意,我們還可以在別的地方,建立起新的家園。只要我們在一起,用我們的頭腦和手,哪裡都可以是我們新的家園。你說,對嗎?”
他靜靜地凝視著她,輕輕地問:“準噶爾之外,還有哪裡可以作為我們的家園?”
她坦白回望,眼中清可見底:“帕米爾,印度,甚至更遠的地方,又或者,崇山峻岭間的一塊世外桃源。”他也許不能適應歐洲的生活。中亞地區地廣人稀,冰雪高原上偶然也有四季如春的峽谷,要找一塊世外桃源也不是沒有希望。
原來,她有著這樣的想法。也許,只有遠遠離開這一切,他們才能如願地過上平靜安寧的生活,他們的孩子才能無憂無慮地長大。可是,他是否就能放下曾經發誓守護的一切?
“楚言,我可以放棄汗位,可我不能推開我的責任。”就怕他推開責任,責任還會找上他。逃開未必就能遠離。放棄也許就意味著自絕出路。
他同樣發過誓,永遠保護她和孩子。他們靜靜地對視。很久,她無聲喟嘆著,閉上眼睛。
他捧住她的臉:“你生氣了?”
她睜開眼:“不,我明白你的生命里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我始終敬重你。”家庭和孩子可以是女人的整個世界,對於翱翔天空的雄鷹,窩不過是歇腳的地方。
他有些不安:“你,會離開我嗎?”
“不。”至少,不到最後時刻,她不會:“我不會離開孩子。孩子需要父親。”
隔了一天,康熙召見了她。
金蓮映日的蓮池邊,康熙一身便服,隨意地擺弄著黑白子,看見她,笑道:“過來,陪朕下完這盤棋。”
楚言施過禮坐到皇帝對面,低頭仔細看著棋盤上難分勝敗的兩方:“皇上執黑麼?先前執白的是哪個呢?能與皇上下成這樣,棋力不凡。兒臣胸無溝壑,只會擺子,把好好一盤棋下壞了,怕要被人著惱。”
康熙好笑道:“沒下先找退路?做娘的人了,還愛耍賴。執黑執白的都是朕,你放心擺子,沒人惱你。”
“皇上左手對右手,還不知鹿死哪只手。與兒臣對弈,可就無趣了。”
康熙搖頭笑道:“馬屁精!老實專心下棋!輸也要輸得像話點,若敢弄鬼,罰你抄棋譜去。”
“是。”楚言乖乖答應,眼望棋盤,思索許久,遲疑著緩緩放下一子。
康熙悠然地聽著李德全稟報事務,下了好幾條指令,見她終於落子,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下了一顆黑子。
幾個回合下來,康熙忍不住提醒:“別淨顧著那個小處,中間這片快被朕逼死了。”
楚言苦著個臉:“那一大片那麼多子,那麼多頭緒,哪裡顧得過來。能活一小塊是一小塊。”
“你這哪裡是圍棋的下法!”康熙好笑又好氣:“你的圍棋是哪個教的?象棋下得如何?”
“皇上若肯讓我車馬炮,可以一搏。”
“越發賴皮了!讓你車馬炮,還下個什麼?”已有太監過來,撤下圍棋盤,擺上象棋盤。康熙親自動手鋪好棋子,笑著催促:“你先來,讓朕看看臭到什麼地步。下盤再說讓不讓子。”
不過十幾個回合,楚言已經丟了一個馬三個兵,出乎康熙意料:“開局頭幾步還象回事,沒兩下怎麼就不成了?”
“開頭幾步是照著棋譜下的,後來,沒譜了。嗯,棋譜也就翻過幾頁。”
瞪了她一會兒,康熙無奈地搖搖頭,伸手拿開已經逼到她陣地前方的自己的一馬一炮:“沒譜就沒譜吧,自己動腦筋。接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