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策望日朗把瓶里的孔雀毛扔出來,把綠萼放回去,撫摸著花瓣,想起當時的情形,唇邊露出微笑,隨即又有些黯然。怡安被皇帝留在清國。他們不在的時候,父汗被說服,把哈爾濟朗送進了喇嘛集。她想見兒子一面,也沒得到喇嘛的允許,傷心地去了阿克蘇,沒多久又經過疏勒去了印度。一家人四分五裂,不知何日還能重溫那種快樂。
環顧一周,確信東西都歸位了,阿格策望日朗皺著眉,指著地上的“垃圾”:“扔出去。今天動手幫那兩個女人的,每人十鞭。領完罰去上藥。”
“是。”侍從們或者領罰,或者去找人受罰,乖乖領命而去。
“那兩個女人”聞訊而來,在一旁看了一陣子,臉上掛不住了:“阿格策望日朗,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好心幫你收拾房子,你怎麼能把我們的東西扔出去?”
阿格策望日朗冷哼問道:“這是誰的住處?”
“是——你的。可是,是姑姑讓我們住到這裡來的,再怎麼也是客人。”
“做客就得拿出做客的樣子。除了給你們住的幾間房子,其他的地方,什麼也不許動。不讓你們進去的地方,離得遠一點。我的家不招待沒有分寸的客人。我給索多爾扎布面子,可我的家裡還輪不到她來做主。”阿格策望日朗不耐地丟下硬邦邦的幾句話,揚長而去。
他不在的半年多里,喇嘛們作了很多工作,加上皇帝給拉藏汗的那道諭旨,父汗決定對西藏用兵。他沒能成功改變父汗的主意,就只能服從,恪盡職責,保護家小,等戰爭告一個段落,儘早爭取和談。
為了防止清國從東邊進攻,父汗把“主帳”搬到了伊犁。跟著搬過來的是後宮和重要臣子的家眷。伊犁繁華,可突然搬來這麼多達官貴人,居住就有些吃緊。原有的大汗行宮,住下後宮那麼些人已經嫌擠,索多爾扎布找了個理由把自己兩個侄女塞到了他的官邸。
索多爾扎布的打算,他很清楚。這女人不但愛權,而且貪錢。小打小鬧的禮物塞不住她的胃口,她想要奪取楚言開創的事業,成為準噶爾最有錢最有實力的女人,而她的最終目的是讓她的兒子登上汗位。這是個愚蠢的女人,只看得見眼前的誘惑,沒有多少頭腦,可是,她的膽子很大,手伸得很長,又有土扈特做後台,父汗姑息縱容,就不好對付了。
父汗也勸他在娜仁和薩仁中挑一個娶了,加強準噶爾和土扈特的聯盟,據說這姐妹倆是土扈特最美的少女。一旦對西藏用兵,準噶爾東南壓著清國的軍隊,西境有哈薩克人,北邊有俄國人,土扈特部的忠誠友誼至關重要。可他還不準備拿自己的家去犧牲。他對父汗說:“妻子,我已經有了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也不缺。土扈特最美的少女,應該嫁給準噶爾最英俊的少年。”
不想現在就與索多爾扎布鬧僵,給父汗添亂,他還是讓這兩個女人住了進來,好吃好喝地供著,又把央金瑪一家接來。可這兩個女人太不知好歹,不斷挑戰他的極限。他忙著西境布防,安排軍需,管理伊犁的日常事務,參加父汗的會議,回到家見不到想念的人,還要對付各種騷擾,一肚子鬱悶火氣無處發泄,也許哪天忍不住了,直接把那兩個女人抓起來各打一百鞭。
進到他們一家起居的小院,確認娜仁和薩仁來過沒能進門,看見原樣未動的各件東西,阿格策望日朗這才放鬆下來。
大廳里,娜仁氣得又哭又鬧。薩仁想起阿拉布和巴爾斯被阿格策望日朗掃地出門,從此抬不起頭來,連忙勸住姐姐,拉著她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