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有些意外:“皇阿瑪真的不想打?現在不打,等大策凌敦多布進兵青海四川時再打麼?”
“放肆!”康熙口中罵著,卻沒多少惱意:“你想帶兵?朕憑什麼把成千上萬的大好兒郎交給你帶去西藏?送去給準噶爾人磨刀麼?”
十四阿哥有些氣餒,猛然想起昨夜與八哥一席談話。八哥很肯定地說,這一仗必須打,皇阿瑪也想打,必須有人去替皇阿瑪捅破這層窗戶紙。對八哥的頭腦眼光,他一向是信服的。皇阿瑪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十四阿哥瞟了一眼兩個哥哥,視線在四周微微一掃,頓首道:“當初,就是在這間屋子裡,皇阿瑪罵兒臣年幼無知,不知道打仗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自以為讀了兩本兵書就能運籌帷幄,命兒臣去兵營里呆個兩年再來說話。”
康熙身形微微一僵。十多年前的事了,他的兒子還記得,他也還記得。那一次,雖然各懷心思,那麼些個兒子一起來求他,求他別讓那丫頭去準噶爾和親。十多年了,他不記得那些兒子還曾一條心地做過什麼事。拖了十幾年,準噶爾還是反了,準備萬全,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那丫頭——
太后去世前曾拉著他的手,含著淚說:“我這一輩子尊榮富貴,沒什麼遺憾。唯一對不住的,就是楚言丫頭。請皇上讓人把她母子接回來,讓怡安和她額娘團圓了吧。”
太后終於還是帶著一絲遺憾去了。送走楚言的是他,留下怡安的是他,兒子們心中,太后心中,那丫頭心中,他是最狠心的。這一仗,那頭更繫著楚言一家的性命。可他,身為一國之君,又能怎麼做呢?
四阿哥也還記得那一天的事。這麼些年,哪怕只能當她做妹妹,也指望她能好好的。可她,還是好不了。也許,從她進宮遇上他們這些人那天開始,她就沒法好了。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把女兒留給了他。
十四阿哥繼續說著:“這十年,兒臣沒上過戰場,沒打過仗,可兒臣確實在兵營里磨練著。請皇阿瑪去看看兒臣帶的那個營!兒臣沒有去過藏地,可西藏青海的地圖,兒臣已經看熟了。兒臣仔細參祥過上一次進兵過程。兒臣以為,我軍不是敗在準噶爾人手中,而是敗在自己手中,敗在藏人手中。”
“說仔細點。”
“拉藏汗擅自廢立達賴喇嘛,西藏上下早有不滿,因而倒戈相向。否則,單憑準噶爾那幾千人,遠道而來,兵疲馬乏,能有什麼作為?大策凌敦多布是有些手段。可我軍主帥不合,分兵行動,又輕敵大意,未探明敵情就冒然深入,不與後援聯絡。手中現放著噶桑嘉措那麼一個要緊棋子,也不知道用。如此作戰,出兵之日就已註定是敗局,就算不是大策凌敦多布,隨便一個會帶兵的都能打他們個稀巴蘭。”
“事後諸葛亮,說得輕巧。”康熙冷哼問道:“若是你,又會怎麼做?”
“第一,兒臣要請皇阿瑪承認噶桑嘉措,加以冊封,並護送其回拉薩。這樣一來,西藏僧俗必會誠心相向,青海諸部也會與朝廷同心協力。第二,這番入藏必要從青海四川分幾路發兵,還請皇阿瑪於諸路人馬之上只設一員主帥,號令統一才好協調作戰。第三,北邊的阿爾泰和哈密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