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自己每天朝夕相對的人啊。
「你在哪裡看到他的?」路遠之拉著時尉的袖子低聲問。
路遠之舅舅余望不常回家,時尉也沒見過他幾面,但手裡有舅舅的照片,加上爺爺奶奶也常說,外甥像舅,他跟余望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所以和時尉一樣的,腦海中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那就是余慎之,那個比他大了四歲的,舅舅的孩子。
余家出事的時候路遠之還很小,除了那些刻進心裡骨子裡都磨滅不掉的事情,很多路遠之都不記得了。包括余慎之這個表哥。他只是隱隱記得小時候有個比他大的表格帶著他玩,除此之外,連余慎之的名字都是從奶奶那裡聽來的。
杜玉芳出現的時候,他就想過余慎之是不是還活著,但隨後又想到,即便活著那又怎麼樣呢?路遠之不會原諒杜玉芳的。即便她是被人誘導的,但讓余家家破的導火線還是她。
姥姥和姥爺因為她被安上了叛國的罪名含恨吊死在余家大門口,媽媽也因為她被拉去遊街最後因為毆打導致內臟出血而亡。
人類會為親近的人開脫,會無立場地偏向自己愛的人,這是人的本能。
路遠之不覺得余慎之會因為早早就不記得的爺爺奶奶恨她的母親,和他早就忘記的表弟一起對付他最愛的母親。
知道余慎之還沒死,路遠之承認,他是有那麼一閃而過的喜悅的,畢竟那是他在世上僅剩不多的親人。
但是很快,他又想到,如果僅僅只是親人,如果按照血緣就能判斷感情和親疏的話,那他和路振寧,大概是最親近的了。畢竟,他的身上有路振寧的一半血。
所以啊,血緣什麼的,還是代表不了什麼。
「你在哪裡看到他的?」路遠之很冷靜地問。
路遠之壓制唇角的弧度,顯然是在克制著自己的感情,但時尉能明顯感覺到路遠之的心跳變快了一點。
「阿法納西聽過嗎?」時尉伸手扯了扯路遠之的臉,讓他放鬆一點,「我是在阿法納西的酒店房間見到他的,應該是阿法納西教授帶的研究生什麼的。」
昨天時尉才和路遠之說過,他今天要和班長一起籌備阿法納西的講座,所以路遠之很快就把名字和人對上號了。
「那個加國的經濟學家?」路遠之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是恍然大悟,「原來杜玉芳帶著他跑到加國去了,難怪我讓人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他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