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的曉雨,被他傷得遍體鱗傷的曉雨,他苦澀的笑了,動作極其溫柔。
親吻她的臉頰,守著她,看著她的睡顏,握著她的手心,才安心,她的手依舊修長潔白,以前她的手只有右手的中指第一個關節處有著繭子,她說那是常年握筆的結果,她握筆的姿勢確實很特別,只是現在整個手掌有著薄薄的細細的繭子,是勞作的結果。他的那些福晉的手都白嫩的,喜歡塗上艷紅的鳳仙花,只有她的手一直白淨素潔。
這個牽動他全部感情的小女人,真的不知道拿她怎麼辦?
失而復得的心情,悲喜交加,他怕,深深的怕,一如當年尋找了她四天四夜,暈倒在地上,醒來後,他的額娘告訴他,不要找了,她已經死了。沒有嘗過心碎的滋味,心已經死了,從他知道她再也回不來的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他看著美麗的母親,笑了,那是他唯一一次肆無忌憚的笑,此後再也沒人在他的面前提起過這個名字,那個生生世世刻在心上的名字。
從來是無所畏懼的四阿哥,也感到深深的害怕,害怕得而復失。
風不定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拋。
再見十四,鮮衣怒馬,斜倚橋頭,少了少年的青澀,多了年少的輕狂。
笑容恣意,彰顯年少的得意,劍眉俊秀,多了一份成熟的剛毅。
此時的他與十三一樣,正得父親寵愛,意氣風發。
他抱著我上了馬,自己也跟著坐了上來,驅馬前行,馬兒沿著彎彎曲曲的鄉村小道,慢慢悠悠的溜達。
黃昏的餘暉撒遍大地,映得綿延的萬里山河如詩如畫,大雁從頭頂飛過,天空的翅膀,杳無痕跡。
一路上都不曾說話,靜靜的,微風吹拂著我的秀髮,發梢拂上他的面頰,他勒緊韁繩的手慢慢的上移,圈住我的腰,讓我靠在他的懷裡,聽到他平穩的心跳,仿佛大地的節奏,平緩而深沉。
他長大了,成熟了,不再是那個青澀的做事只憑衝動的小男孩了。
時光飛逝,流水飛快,再次相見,物是人非,心境大不相同,有了陌生的感覺。微微往前傾,脫離他氣息的包圍,他似乎未聞,低低的說了一句什麼,是蒙語或滿語,我聽不懂。
只這一句,後面又是沉默,我也不知該對他說什麼,我們之間不知道到底誰傷害誰更加嚴重,兩個人都不願意先提起話題。
如血的夕陽,天邊燒得如火如荼,抬頭仰望,這是他們愛新覺羅家的天下,江山無限情。
悠長的歌聲響徹雲霄,十四的歌聲雄渾厚實,穿透雲層,綿延著遠遠的山脈,壯志豪情,隱有金戈之音,歌聲漸漸悠長,情意纏綿,盪上雲霄,西天的雲彩也變得柔和多情起來,他天生是個歌者,更是翱翔九天的雄鷹,壯志凌雲。
歌聲漸歇,久久迴蕩,馬兒緩步而行,悠閒自在,偶爾停下來啃啃路邊的嫩草,看著它如此的可愛,不覺“咯咯”的笑了,十四也笑了,笑得恣意張揚,看不到他的臉,但可以想像年輕的光彩。
“你……恨我嗎?”十四突然靠近我,在我耳邊低低的問,話語間有幾部可察的顫音。
“恨!”我很認真地說,“我恨你。”
他的身子似乎僵住,而後笑了,勒住韁繩,吆喝一聲,馬兒四蹄揚塵,奔跑起來,風呼呼從耳邊刮過,樹木風景從身邊倒退,迅速,就像我們的過去,瞬間在腦海中全部回放,一點一滴,美好的,傷心的,快樂的,痛苦的……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台樹色陰陰見。
舊日蹤跡,早已荒蕪,我們之間真的再無半點波瀾,現而今的我心心念念,揮之不去的只是與胤禛的過去。
一場愁夢酒醒,醒後方覺前事荒唐,往事隨風而逝,我們都願意選擇忘卻。
十四的聲音飄散在風中:“我也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