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著搖搖頭,抬起胳膊任他扶著我,強撐著膝蓋上刀割般的痛覺,一步步蹭到門口,手扶上門框,略微偏著頭道“請皇上務必記得額娘臨終前的吩咐。”是吩咐,不是遺願!說完,邁出了養心殿的門檻。在門帘子放下的一剎那,我終於支撐不住的倒了下去,香兒趕緊過來和小德子一起扶住了我。
“福晉,您怎麼了?”
我吸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想必是膝蓋中風了吧。”
“那奴才給您抬個軟轎來吧?”
“不用了。”忙拉住小德子。康熙喪期時,宜太妃稱病坐軟轎去見胤禛,結果被好一頓訓斥,況且眼下又是額娘的大喪,坐軟轎也著實的不太敬重。笑了笑道“公公不介意的話,就送我一段吧。”
“福晉這是哪的話,這是奴才應該的。”說著和香兒一起扶著我慢慢的向後宮走著。
夜風襲襲撫過臉頰,微微一個寒戰,香兒心疼的幫我拉緊了風衣,忽的收住腳步“福晉,這大冷天的,您怎麼一頭是汗?”
“福晉,要不先歇會兒吧?”
“沒事,走吧。”我平靜道。從養心殿出來,我臉上就一直掛著抹淺淺的笑,是發自心底的笑,是哀楚?是迷茫?還是彷徨?我已經分不清了,嘴裡泛著點點血腥味道,世間百味齊聚心頭,無歇止的不停涌動。
“福晉,奴才說句不該說的話,畢竟皇上現在已經不是四爺了,您這樣下去哪成啊!”小德子小心的扶著我,輕聲勸到。
“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運,任誰也逃脫不掉!”我不怨他,只恨命盤運數已定;我不認命,但是卻逃脫不掉命運的安排!
“福晉,您這是何苦呢?哎!”小德子長嘆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是啊,何苦呢?二十年的夫妻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我知道他心裡有一根刺,日夜折磨著他不好受,但他可曾想過他在我心裡留下的又是怎樣深的一道疤?他的猶疑,如同鐵鞭一般恨恨的將我抽到體無完膚;他的否定,如同鈍鋸一般將我的五臟割到血肉模糊,殘缺不全。摔倒了可以再爬起來,受傷了可以再醫治,心痛了可以等時間去慢慢稀釋,但獨獨留下了傷疤,就會成為一個永恆的烙印,就算將身心一點一點重新拼湊起來,但是裂痕仍在,面對他的也不過是個支離破碎的我。
我不計較曾付出多少,不在乎他能給我什麼承諾,只要能相互扶持的一直走下去就好。無論道路多麼坎坷,無論環境多麼惡劣,只要他在我身邊就好,只要他願意相信我!胤禛
空洞:
胤禛篇,一:
昏暗的燈光下,靜靜看著手上的荷包,這是胤禵被侍衛帶下去時從他懷裡滑落的,本想譴人給他送了去,卻看到荷包上的刺繡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
細細的端詳著荷包,白色的包身納著紅色的邊,內避中被紅邊蓋住的地方繡了行滿文,包身繡的是朵淡紫色的蝴蝶蘭,透著股安然寧靜的感覺。也許縫製的比較趕,做工略微有些不精細,但卻針針盡心盡意。那針頭線尾間不經意流露出一股清雅淡然的氣息,潛意識的泄露了那個縫製荷包人的身份。
“皇上。”門帘一掀,小德子走了進來。下意識的將荷包掩進袖筒。
“太后怎麼樣了?”
“回皇上話,太醫說太后娘娘是傷心過度,開幾副安神的藥,歇息幾天就沒事了。皇后娘娘也一直在慈寧宮照顧著。”
“恩...”
“皇上熹福晉那邊一直都沒有什麼動靜。”揮揮手,小德子退了出去。
起身來到窗前,手置於身後,卻無意中觸碰到了袖筒里的荷包,前塵往事湧出腦海,心口處蔓延起陣陣酸楚,潛意識的咬緊了牙關。這些年來她寵辱不驚的淡然,和透著股韌性的倔強,越發的讓人覺得矛盾,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卻又情不自禁的更想去探究!長嘆一口氣,看著窗外搖拽的宮燈,那個曾經依偎在我壞里的人兒,如今卻如一度浮華般離我越來越遠。
二:
養心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