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陽光大好,透光擦得晶亮的玻璃照在弘暉的小臉蛋上,他舒服的半眯著眼,發出輕微的“嗯啊”聲,掙脫出絨毯外的一雙小手胡亂揮動著,想要觸碰額娘髮髻上垂下來的流蘇墜子,惹得額娘一陣親昵。胤禛忽然心裡有些不爽快起來,只得緊捏著拳頭,怕下一刻衝上前奪過孩子。他有些不耐的又喚了聲“額娘”。
德妃終於抬起頭來,看著胤禛陰沉著張臉,嘆道:“我這還不是為玲瓏著想,她身子骨這麼弱……罷了罷了,你們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瞧見胤禛大喜的神色,她有些不滿,又道:“我已給弘暉找了個奶娘,你順道一塊帶回去,別讓我的寶貝孫子餓著了!”
“是,兒子明白!”胤禛急忙謝道。
德妃將弘暉交給立在一旁的孫嬤嬤,走到胤禛跟前氣道:“你這孩子,我好不容易得來這麼個孫子你便急吼吼的要帶回去,不讓他陪我再呆上一陣子。若真這麼喜歡孩子,回去後讓暄妍和蘊月也趕緊給你多生幾個……”
“兒子明白!”胤禛打斷德妃的話,道:“兒子先讓人收拾一下玲瓏的行李,待會兒來向額娘辭行!”
德妃怒瞪著他,這時一旁的弘暉因為少了樂子,開始悶悶不樂起來,發出“嗚咽”的哭泣聲。德妃心疼,急忙上前安撫
胤禛望向弘暉,嘴角輕笑,暗道:好兒子,這么小就知道幫你阿瑪脫困了!
約定
康熙四十一年的年過關的讓人有些心驚膽戰。往常康熙對於太子的胡作非為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卻大發雷霆,只因裡面牽扯進了康熙的“輔弼重臣”索額圖。
自從康熙懲治了重臣明珠之後,太子的權勢與日俱增,索額圖更是為其指定了一系列的制度,使之的地位趕超康熙。康熙雖曾指責太子“服用儀仗等物,太為過制,與朕所用相同”,卻也沒有嚴懲他的出格,反倒有幾分默許的含義。長此處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權勢欲惡性發展,自然胤礽不安於皇太子的地位,大抵又受了索額圖的鼓動,於是在年關奉先殿祭祀之時,竟要求於主敬殿升座王以下百官排班朝賀,進表箋,行二跪六叩首禮。負責祭祀的官員不敢自作主張卻又無奈太子的淫威,只得跑去向康熙稟報,說是要將此事記於史冊,這樣即便怪罪下來,也同他無關,康熙大怒指責索額圖即便休致仍然蠱惑太子,居心不良,並以“議論國事,結黨妄行”的罪名交宗人府拘禁,致使他很快在禁所中結束了殘生。
這一次在這權力分配的根本問題上,康熙沒有同太子讓步。
索額圖的失敗並沒有使在鬥爭中處於劣勢的太子清醒一些,他仍舊野心勃勃,胡作非為,甚至私下還曾同他的跟隨者說道:“古今天下,其有四十年太子乎?”
太子雖一奇驕至奢之人,倒並非是沒長心眼之人,他也看得出眾兄弟之間一心向著自己的沒有幾個。大阿哥不用說,打小就喜同自己爭強好勝;三阿哥,表面看去只知埋頭苦讀,一心做學問,實則處處在皇上跟前討好;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自小跟自己不親近,如今十四阿哥也入了那一夥兒,尤其八弟,深得名士何焯和裕親王的稱讚,夸其“有才有德”。扳著指頭算算,平日裡同自己走的近的也只有十三阿哥了,四阿哥素來冷言冷語,但卻極為照顧十三阿哥,如此算來也可歸為自己一黨。
自打祭祀一事兒,胤禛也微微同太子拉開了少許距離,雖平日看去心事重重,但他偶爾也會不著痕跡的推託太子的邀請。玲瓏並不擔心胤禛會成為太子黨的一員,讓她擔心的卻是十三阿哥胤祥。
玲瓏不知該如何形容十三阿哥這孩子,單純亦或是傻帽。康熙雖斥責了太子但懲辦的卻是索額圖,他卻只道這件事同平常一樣,不過是皇阿瑪同二哥之間的小彆扭,看到的太子照舊一副唯我獨尊的氣派,仍是死心塌地的跟隨太子左右。玲瓏幾次三番想點撥他幾句卻無奈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暗地裡讓胤禛多照看著他,擔心他一時犯傻為了太子作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胤禛卻笑著安慰玲瓏,畢竟這些年皇阿瑪對十三弟的寵愛大家都看在眼裡,十三弟雖還不夠成熟卻也不至於做出什麼糊塗事兒,她的擔憂不過是多餘的。玲瓏看胤禛神色輕鬆絲毫不擔心,想想卻也是自己多慮了,畢竟他看著十三從小長大,十三的性子怎樣自然比自己要了解的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