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出那個細細的光門,“我”沐浴在耀眼的白光中。看見了塵世的一切,它們卻又如此透明虛無,“我”迷惑,“我”是什麼?為何存在?
直到我聽到一聲呼喚。
“寶寶!寶寶!醫生!醫生!”
誰在叫我這個肉麻的小名?……是媽媽!
我全身激動得發熱。
沒有錯,是全“身”。
醫生在詫異的說:“這些天一直都很正常的,怎麼腦電圖突然消失了?不是儀器故障吧?”倏忽之間“我”已經下沉,塵世不再是透明的,我成為一個實實在在的存在。我,凌岱宇,躺在充滿消毒藥水味道的醫院裡,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我同時伸出僵硬的雙手,緊緊的抱住媽媽。
“醒了!”我即使沒有睜開這雙真實的眼睛,也知道是穿白大褂的醫生在驚呼——剛才那個“我”已經把這間病房看得很清楚。
媽媽猛的看著我,呆住了,受了剛才的驚嚇,這喜悅一定來得太突然了。我微笑,安慰的拍著她的手臂:“老媽!我都去另一個世界轉了一圈回來,你還是這麼年輕貌美啊?”
“是寶寶!寶寶!”媽媽驚恐的抱著我哭起來,眼淚迅速打濕了病號服的衣襟。雖然在笑,但我的眼睛濕潤,我回古代過了一年,在現代是多少天?媽媽受了多少驚嚇?
醫生手忙腳亂的拉開媽媽,和幾個護士檢查著我身上、頭上的各種輸液管、儀器電線。“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情況,在恢復之前腦電波突然消失……”他咕噥著。
我笑著,心想,這有什麼希奇,你不知道,我還回過古代,魂魄附在一具古代的身體上生活了一年之久呢。
媽媽捂著嘴,一瞬不瞬的看著我,我也微笑的,安慰的看著她。剛才,就在靈魂回到這個身體的前一瞬間,媽媽叫“寶寶”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情景:年輕得幾乎有些稚嫩的媽媽緊張的撫摩著大肚子,在呼喚還沒有出生的我“寶寶”。我真願意回到媽媽的肚子裡去,那座小小的,溫暖的宮殿裡,能聽到媽媽的心跳,安全、溫暖,讓人留戀。怪不得,每個嬰兒出生時都在大哭,它們一定都在抗議:我不願意離開……
就算我已經長大,也不願意再離開,不會,我不會再離開媽媽……
“凌總,小宇的朋友來了。”媽媽的秘書,小王阿姨輕輕推開一道門縫一邊說,一邊欣慰的看看我。
媽媽徵詢的看看醫生。
“沒事了,她現在各種指數已經完全正常,再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
“小宇!”第一個擠進門的是胖子陳立,他緊張得一張胖臉都繃緊了,“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要是你再不醒,我就要被掐死給你殉葬了!”
“死胖子!現在還只想著自己的命!我掐死你也活該!”一個臉色鐵青,比他高整整一個頭的大男生從他身後進來,目光立刻就死死鎖住我眼睛。
是自稱從小學就暗戀我,被父母一起帶出國一年後又死撐著一個人回來上學的蘇承勛,我死黨里年齡最大的“承勛哥”。他一向是個溫文而雅,對我們這群他認為的“小鬼”高高在上的小家長形象,原來還有這麼兇悍的一面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