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明黃臥龍香囊,那精細繁複的繡樣在燈光下放射著質地不凡的流光。這是皇室至親才有的御用之物——胤祥曾經說過,他小時侯受兄弟們欺負,連一個這樣的明黃臥龍袋都不敢戴。這個要給我?
“這個給你,若有什麼意外,或許用得上——沒有人敢傷你。但鄔先生說得不錯,此物也可能招禍,所以平日裡要小心藏好,凌兒……我會盡我所能保護你。先聽我說完——今後不能寫信,太危險,但我會去看你,沒有意外的話每年都可以去,有十三弟在,我也放心許多,他去那裡還不是駿馬回了草原?但你要幫我看著他,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或許煩躁鬱悶了,誰都不知道會發什麼瘋,你一向伶俐,要多勸著他。”
他扳正我,看著我的眼睛:“還有,好好照顧自己,我要你和十三弟都完好無缺的回來。知道嗎?”
只來得及點點頭,便已被他揉進懷裡。但我心中有個疑竇,好奇這些天一直在累積……
“王爺……胤禛,八阿哥他們,究竟是怎麼發現我的?”我仰頭看他,他的臉色陰情不定的變得可怕起來。
“……你是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你嗎?”“不是的!……”除了否認,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一個可怕起來的胤禛。
還好他臉色很快緩和了下來:“我說過,不會再讓你受苦的,你不是一直嫌悶,想要到處去玩嗎?草原上風光是極好的,那邊兒也有人照顧你,你可以去騎馬,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勉強的擠出一個笑,他問我:“……你還是可以開開心心的,相信我嗎?我能保護你!”
他在急切的尋找我的嘴唇,一時不再需要言語,但我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如果是最初的我,能去美麗的草原遠遊,多麼自由逍遙,我不是應該欣喜若狂嗎?可現在卻為了別離而心痛難抑,為什麼?
真可怕。我變了。改變我的,是胤禛,還是所謂的愛情?這不重要,但我不能忘了自己……
我覺得自己不自覺的挺直了身子,稍微振作了些精神,就像胤祥剛才一樣。
外面人們低低的忙亂腳步聲早就漸漸安靜了下來,大概都已經準備好了,但沒有人來打擾我和胤禛。還是胤禛自己打破沉默:“今早皇上要在宮裡叫‘大起’,昨天囑咐我今早五更先去見他。”
“啊?現在怕是已經五更了,王爺!”我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讓我再抱你一下,就一下……”
等胤禛終於攜了我的手出得門去,東方遠遠的天幕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胤禛示意僧人打開寺院大門,門口竟然坐著一個人!他背靠門檻盤腿席地而坐,雙手放在膝上,身子保持著一種警覺的姿勢,所以當門剛開了一條縫,他就一躍而起,轉身面對寺內站定,手按在腰間一把長刀上。
“年羹堯?”胤祥吃驚道,“四哥,他一個堂堂四川提督將軍,怎能就這麼跟我們跑了?”
“我給他討了趟差使,正好可以送你們到烏珠穆沁草原,這一路我才放心——亮工回來就是四川巡撫了。”
“謝主子提拔!奴才定將十三爺和凌主子平安交到喀爾喀台吉手中。”年羹堯頭也不抬,跪在原地恭肅磕頭答到。
“去吧,等你帶回來的平安信兒……”
胤禛輕輕把我的手送向馬車邊的碧奴,我只好由著自己僵硬的被扶上了馬車。胤禛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成我心上的羈鎖,讓我心甘情願不自由?我會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去想這個問題……
馬車簾外,人們早已換好了馬——有些適合拉車,有些適合騎乘。年羹堯騎上了踏雲,胤祥一掀帘子也要上馬車來,胤禛突然叫到:“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