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還是不明白:“這和裕親王有什麼關係?”
“嗨!原來你還不知道?他不就是人說的‘八爺黨’?我看到的就只有聖祖皇帝最後那段日子,他和八爺九爺十爺,還有那幾個官兒,都經常往來,還時常去八爺府上待上一天……”
原來如此!我偷偷打量她也有一陣子了,看來是真沒把什麼放在心上。政治婚姻,沒有感情是正常的,難得的是阿依朵向來心胸開闊,又能幹聰敏,毫無那些不必要的善感和小心眼,讓我覺得可親可愛之餘,還多了由衷的敬佩。
“老莊親王博果鐸死了,雖無嫡嗣,但族裡有的是子孫輩,揀一個過繼不就是了?皇上卻平白無故把十六爺過繼給莊親王,也太牽強了,不合祖宗成例不說,這不等於革了莊親王這一族的爵嗎?誰都能看出來皇上的意思,皇上生氣,也堵不住人家心裡這樣想,沒用的……”
阿依朵搖搖頭,饒有興致的像在說別人的事兒:
“前些日子,皇上把老安親王的兩個孫子,吳爾占和色爾圖也革爵了,還發回盛京叫人看起來,你想啊,八爺跪了、九爺十爺走了、老莊親王、老安親王……”
“你家裕親王也不久了。”我也學她的語氣,點點頭。
“就是這個道理,還有個簡親王,聽說正找幾位親王在商議,每個人湊十萬兩銀子,捐給皇上,以解西邊軍事又起,國庫空虛之急……”
“沒用的,皇上一定會說,這些銀子不是民脂民膏就是從國庫掏出去的,還給朝廷是應該的……”
“呵呵,我猜也是——不管那個,反正動不了我的銀子。老安親王岳樂最有意思,他是八爺的岳父,乾脆什麼也不做了,銀子也不捐了……”
“對,要麼魚死網破爭一把,要麼乾脆等死……”我嘆息道,“就算遣盡家財,或出家為僧,也解不了半分皇上心頭之恨。”
“……真的?他們兄弟之間到底都幹過些什麼啊?”
阿依朵奇道,偷看我。我知道她一直對我和胤禟,甚至和他們兄弟過去發生過什麼很好奇,也不理她,拂開路邊低垂的柳條,說:“他們幹過什麼,還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嗯……為勉強抵消一些外間說皇上對兄弟刻薄的話頭,年歲小的阿哥爺們就沾光了,居然把莊親王這個鐵帽子給了十六爺,十七爺因為剛剛封了郡王才不久,不好立時再加封,皇上就封了十七爺的額娘,聖祖皇帝的勤嬪陳氏為勤妃,今天剛下的旨,還有……”
“對了,阿依朵!”這個疑問一直在我心中沒處解答,我立刻打斷她,“勤嬪陳氏……那個,現在是勤妃?不,勤太妃,以前發生過什麼?和九爺有關係嗎?為什麼十七爺說起這個就恨不得殺了九爺的樣子?”
“哦,對了!十七爺剛剛在這裡鬧了九爺一場——我聽府里一個老嬤嬤說過那件陳年舊事:不知是康熙五十幾年,十七爺的額娘,那年不知怎麼突然在宮裡自縊死了,一時有好多說法,但都和宜太妃,就是九爺的額娘脫不了干係,而且還說是九爺十爺在裡頭幫著宜太妃使了什麼手段……你也知道的,這些奴才最喜歡駭人聽聞,添油加醋,那些離奇的就不說了,總之……”
“總之與九爺和宜太妃有關是一定的。”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馬場,我回望鬱鬱蔥蔥的林苑。宜妃在康熙眾妃嬪中家世顯赫,是最有來歷的幾個之一,據說還素來受寵,加上那時八爺黨勢力如日中天,九阿哥權勢炙人,想想九阿哥那時的樣子,就可想像宜妃在宮中的氣焰,而勤嬪位份低,出身也很一般,唯一可依靠的兒子十七阿哥年紀尚幼……所以勤嬪就成了紫禁城中無數冤魂中的一個。
想到胤祥的母親敏貴妃,胤禩的母親良妃……她們生命中真正寧馨喜悅的日子到底有過幾天?這些蒼白的名號到底有何意義?嬪、妃、貴妃、皇貴妃……僅皇后,康熙就有四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