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胤祥出來了。”阿依朵指著湖對面。
這裡正好可以看見對面皇帝處理政事的所在,而我們卻躲在夏日濃密的植物後面,比較隱蔽,每當看見層層穿戴整齊的官員們狼狽的樣子,阿依朵就樂不可支,藉機取笑一番。
“前兩天他又得賞賜了,‘允祥實心為國,操守清廉,加允祥俸銀一萬兩;允禮照親王例給與俸銀、俸米,護衛亦照親王府員額。’皇帝恨不得把家底都掏給他了吧?連允禮也跟著沾光。”
看著胤祥遠遠的邊走邊在烈日炙烤下取了帽子抹汗,阿依朵繼續八卦道。
但幾乎同時,軟禁中的十四爺允禵妻子病故,皇帝因其奏摺中有“我今已到盡頭之處,一身是病,在世不久”等淒涼之語,而大加諷刺貶斥,言其狡詐偽飾。同樣是兄弟,處境卻天差地別,瞧在外人眼裡是什麼滋味且不管,就連胤祥自己,似乎也覺惶恐,堅決辭去了皇帝還要賞他一個兒子為郡主的恩典。
這些話要說起來無趣得很,我無聊的看看她:“好好吃你的水果罷,塞了一嘴的東西,還有這麼多廢話。”
“我就喜歡說,你護著他做什麼?得了銀子,才能年年運來雪蓮呀。”
雍正三年春,雪蓮再次準時送到我眼前,仍然沒有任何話,只有一朵冰冷靜默的花,看來胤祥是真的打算每年都來上這麼一遭了。讓這位百無禁忌的公主大嘴一說,我也實在是無可奈何,只好假裝什麼都沒聽見,一轉頭正好看見藏心閣里的一名宮女急匆匆向高喜兒報告著什麼。
高喜兒一聽,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忙趨步過來,小聲說:“主子,宮裡年貴妃來瞧您來了,在藏心閣等著呢。”
“誰?”阿依朵立刻抬起頭來:“就是宮裡風頭最足的那個年貴妃?年羹堯的妹妹?”
我還在思索,倒被她反應嚇了一跳:“阿依朵你做什麼呢?她可沒惹著你。”
“你都已經不跟她爭了,她還敢追到這裡找你麻煩?等我去會會她!”
我哭笑不得,連忙按下她:“快別叫人看笑話了,有你這樣的公主嗎?你怎麼知道她是找麻煩來的?你一去,有幾個厲害角色也叫你嚇走了,什麼話也別指望好好說了。”
站起來理理衣裳,對阿依朵說:“況且她能來園子,一定是奏請過皇上,皇上准了才得進來的,皇上就在對面呢,能有什麼事?你好好乘著涼吧,我去見見就回來。”
又囑咐她身邊的人看好她,不要讓阿依朵莽撞壞事,才沿著湖岸綠蔭往回走。
遠遠就看見一位宮裝女子只帶了一位宮女,一位嬤嬤,站在藏心閣外湖畔綠柳下,微微仰首,一動也不動的看著皇帝親手寫的那三個字。她打扮得很鄭重,兩把頭兒後別著一朵碩大的芍藥花兒,蟒緞旗裝外套著玫紅色紗羅坎肩,雪白圍領,踩著“花盆底兒”,後面看去腰是腰、臀是臀,豐腴婀娜。
“給年貴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