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許多,想起福福,大叔大娘有多麼喜愛她,寶梅有多麼喜愛她。要是此刻福福睡在她的身邊,也是像寶梅那樣喜歡向她拱身子,挨著她睡的。現在是誰睡在她的旁邊,是誰在給她說故事?
她想起上官容曄,現在他一定以為她死了吧,他該有多傷心,此刻他的心情是怎樣的?自己的死訊會不會影響他的作戰?空氣里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她。
微微嘆了口氣,她闔上眼皮,夢裡,阿爹站在長滿花草的滑坡上向她招手:“錦兒,你來啦……”
雞鳴報晨,狗吠深巷,村子跟著喧鬧起來,晃悠著扁擔的挑水人晃晃悠悠從村頭走來,粗黑的扁擔有節奏得上下跳動,兩頭掛著的水桶也跟著上下晃動,桶里的水卻不濺出一滴。
村里人笑呵呵得打著招呼:“寶梅爹,寶梅娘,早啊。”17FXx。
趙啟山夫婦笑著回話,傅雲錦走出來時,村里人都投以好奇的眼神。傅雲錦微笑著沖他們點頭,也許他們都不再記得當年那個孤孤單單的女孩子了。
“雲丫頭,你真的要走了?你的身子還沒養好,再多留幾天吧。”趙李春秀眼圈紅紅的,雙手將傅雲錦的手合在裡面,只留了一夜就離開,她實在是心疼她。
大黑狗坐在地上,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它伸著舌頭盯著傅雲錦,發出“哈哈”的聲音,身後尾巴搖得歡快,似乎在等傅雲錦伸過手來逗逗它。
傅雲錦點點頭:“大娘,我……”她說不出話來,分別的話難以啟齒,她看著站在一旁的趙啟山,大叔的眼睛也紅了。
趙啟山悶在一邊不吭聲,過了會兒才說:“孩子她娘,鬆開吧,雲丫頭有事要做,以後還要回來的。”他對著傅雲錦道:“要走就趕緊走吧,趁寶梅還沒醒,她一醒你就走不了了。”
傅雲錦重重點頭,狠了狠心抽出手:“大叔大娘,我走了,替我跟寶梅說對不起……”她頭也不回得向村口走去,身後響起“汪汪”急促的狗叫聲。
趙啟山看著傅雲錦遠去的背影,前方日頭正升起,纖瘦單薄的身影在青山紅日中越來越小,身後拖著長長的身影。他低低嘆了口氣,雲丫頭並未說實話,他聽得出來。這丫頭在外面吃了許多的苦,但這次回來一定不是為了找孩子。這裡是山村,就算人販子要販賣孩子也斷不至於會來這種角落地方。
他覺得雲丫頭這次回來,變了許多,她不再是青峰山里那個土裡土氣想法簡單的孩子,她的眼光看得長遠了。外面的世界真的能改變一個人,但不管那個丫頭如何改變,這裡依然是她的家,他如是想著……
走了大半日的路,傅雲錦身上出了一層薄汗,從半山腰上回頭遠望趙家村,零落的房子小如黑色墨餅,晴天碧空里能望見淡淡輕煙,望望日頭,不知不覺已是正午時。她在樹蔭底下休息了一會兒,趙李春秀給塞給她一個包裹,裡面都是吃的。傅雲錦捏了一塊肉餅,眼裡有些濕潤。
休息完畢再啟程,烏金西墜時,遠遠的山神廟漆黑的屋頂出現在眼前,漸漸越來越大,露出土黃色牆壁,再走近一些,山神廟整個兒出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