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講得深了。四貝勒眼中精光四射,剎那間的煞氣能讓膽小的嚇一激靈。但桑瑪平靜地回視他,不怕也不諂媚,只是敘述著一件事實。
過了許久,在連十三阿哥也開始疑惑著不知如何解圍的時候,他發話了。"桑瑪,你為何要知道多爾袞入關後的戰事。"
"桑瑪想知道。當故事來聽也好,不然跟八貝勒和十四阿哥他們講了這麼久,總得撈回本吧!"
十三阿哥撲哧笑開。
四貝勒沒笑,卻指指廳堂中的另一把椅子,"把那椅子拉過來……對……坐下回話。"
出人意料的,他居然樂意聽聽桑瑪和十四阿哥的不同見解。
"……你說,十四弟對領兵極有興致?"
"八貝勒也對十四阿哥領兵很有興致。"
桑瑪幾乎可以斷定,這兩個比較年長的皇子之間在爭奪。而其他的比如太子和皇長子,應該不會高興看到弟弟們坐大。這真是複雜呀!但很有意思!她倒要看看,和平年月下得如何去拼、去搶!
房間裡的空氣近乎凝滯。"知道了。不過,桑瑪若是此次平苗,要叫上你,你去不去?"
桑瑪眼睛瞪圓。
"為何找到我?"她一時被四貝勒的話嚇到,都忘了用"自謙"的稱呼。
"因為你可以幫助立軍功!"而且又不用記到個名叫"桑瑪"的女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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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諾蘇族,解放前彝族的稱呼之一。
[2] 馮玉祥在汪精衛發出媚日"艷電"之後憤而寫的。雖然白了點,但能表達意思就行。這位將軍的詩很可愛也很實用,比如"老馮駐徐州,大樹綠油油。誰砍我的樹,我砍誰的頭!"……
[3] 雍正帝很喜歡琺瑯。其中掐絲琺瑯即為景泰藍。年羹堯曾上折:"……如有新制琺瑯物件,賞賜一、二,以滿臣之貪念。臣無任悚惶之至。"雍正皇帝在"貪"字旁硃筆畫圈,硃批曰:"琺瑯之物尚無暇精緻,將來必造可觀。今將現有數件賜你,但你若不用此一'貪'字,一件也不給你,得此數物,皆此一字之力也。"--這對君臣應該曾有過蜜月期的。而雍正造琺瑯應該不是為了自己把玩,而是為賺大錢。
9 路之遙
回到京城、層層高牆之下的宮廷。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從人頭擠擠的京師大街,經過橫屍野外的重災區,然後是黃河、行宮……如今返回十六阿哥的宮裡,就像是場離奇夢境。
有時桑瑪會覺得,自己似已經成了這清朝的一分子--龍佳·桑瑪,而戰爭中的那個龍桑瑪卻已如幻覺一般,顯得遙遠而非常地不真實。到底哪一個人才是她?
十六阿哥有些憂心忡忡。桑瑪從不像現在那樣坐著發呆一、兩個時辰。
"桑瑪,下雪了,要不要進屋子裡烤烤火?"一名宮女在主子的暗示下前去"關心"這名身份詭異的"女官"。
"謝謝!不過我的心比這大地還要冷。"
桑瑪扔開身上溫暖的駝毛大披風,近乎凍僵了的雙手握著倭刀的柄,在旁人驚愕的目光中躍入院中,逕自練刀。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1]
她唱的聲音很輕,但刀揮得非常有力,將她所有以前學的、最近幾年學的刀招全部演了一遍,各門各派甚至各種兵器特有的招式全部上陣……直看得外行是熱心沸騰、內行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