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想些什麼呢?那樣出神!”他追根問底。方才她的表情……非常冷肅、非常不愉快。
不想說給他聽,那麼編話還不容易嗎!“真不知,如果一百年、兩百年後,外敵打進北京城來,這些庸碌忙生活的百姓是個啥模樣。”但這樣的想像不太……不太好心。
“胡想些什麼呀!”當今天下,誰還有能力攻進大清鐵蹄保護下的北京城!要打也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可不是胡想的喲,那時哭叫連到天邊去,道路阻塞、富人窮人一樣的茫然無措,不知往哪裡躲、又能平平安安、吃飽肚子地活上幾年……”
桑瑪無意識地將幾回所見的大撤退的情形說給他聽。
胤禛則是聽得面容僵硬、無言以對。雖然大清入關時也是如此,可、可結局算是好的吧?應該是吧?默然地將她擁入懷間。
她到底經歷過了些什麼呀!
他對自己的兒子們並不和藹可親;或者說這些皇子們極少能了解到、一對父子之間除了要求與服從之外還有什麼其他的相處方式。也許他僅僅是不知道如何表達關懷的意思吧,只會以冷峻嚴肅的語氣“命令”兒子要學會保護自己。他真的對弘曆等男孩子們沒有可以稱得上慈愛的神情。
桑瑪不知他對女兒怎樣,但他大概只記得她們的生母、滿漢大名和大概的長相——一年總要見幾次面——其他的性格、小特徵等等完全不清楚。
以一般人的眼光來看,他不是個仁愛的父親,卻能帶給孩子們崇高的地位,和完美的榜樣……要不是亦珊也在場,弘曆會被當場責罵到痛哭。
亦珊將成為他的弟妹,她這樣警告過,所以他只是把亦珊當成未來的親戚而非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算是給足了面子。但對自己兒子可是嚴厲形於色。
這可憐的孩子……桑瑪自覺不是個富有母性的人,可經過不少時間的相處,不論弘曆是不是未來的乾隆皇帝,眼下的小傢伙只是個給嚴父壓製得喘不過氣來的孩子。
所以她偷偷幹了全天下的慈母都會幹的事情——拆“嚴父”的台階。
“男孩子委屈了還是可以哭的。”桑瑪連哄帶騙。
“不可以哭的——”
小東西才剛滿五周歲,從睜開眼來到這個人世、至今不超過五個年頭。也許經過了十年、二十年,他會跟他的父親一樣,但現在他急需溫情。
“沒關係,在桑瑪嬤嬤面前就可以喲!”
好粉嫩嫩的蘋果臉蛋,香一個!
哦哦,亦珊小美人也在,一起、一起!
唉,這嫩嫩的肌膚,自己是怎麼也變不回去了——除非現在有仙丹,一吃就能回到小孩子歲月。
“來,喜不喜歡桑瑪嬤嬤?”
“亦珊喜歡!”
“……喜歡——”
“好,親嬤嬤一口?”
彎彎的眉、彎彎的眼。呵呵,這未來的皇帝可能是生平第一次有意識地親旁人吧,澀澀地、小心地……可以在若干年後拿來作為談資!
哈哈!……
雍親王胤禛本來想發火的,這女人在他一轉身的瞬間就去破壞他的教育“成果”。但看在她和孩子們燦爛的——也許有些詭異的——笑容的份上,他就不去計較倆小孩子毀了他難得的輕鬆日子。
京里……是該回了。
“回去了啊!四阿哥,亦珊,我們繼續學騎馬好不好?!”
“好!”
“好——”
毫不猶豫的兩聲回應,讓想回去當好臣民的胤禛將剩下的話語都吞回肚。“明天才走。”
“好呀!多泡一次溫泉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