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爾多臉色微變,臉龐有些漲紅,睜目道:“爺,說就說,我就是不服年羹堯。”
胤禛依舊目光清定,淡淡道:“這府里你雖文武皆通,但行事過於魯莽,還需歷練。如只單論忠厚,傅鼐第一。可要說到有才,能做出番事的,還數他,你不要不服。”
傅爾多急道:“爺,可那小子人品不地道,爺讓人大力保舉他,難保日後他無二心。”
明晃晃的光線退了去,沉悶的室內一陣涼爽,風大了起來,卷得竹簾噼啪做響。
胤禛起身踱步至南窗前,原先驕陽似火的午後,風卷陰翳,恍惚有雷聲隱隱自天際而來,是要下暴風雨了,這天氣太沉悶。他既已聽到了雷聲,難道還不採取措施,就這樣靜等著狂風暴雨的洗劫嗎?
沉默片刻,胤禛轉身拍拍傅爾多肩膀道:“天既要下雨,就該早做準備,別等淋濕了,連替換的乾淨衣裳都沒件。年羹堯在翰林院待的時間夠久了,該出來做點事。至於以後的事,傅爾多,難道你還不相信你的爺嗎?任他年羹堯如何能耐,只怕有他見不到之處,斷無你的爺不能慮及之地!”
傅爾多聽罷,低頭思索,毫不掩飾欽佩地點頭,坦然道:“爺,奴才錯了,是奴才多慮了。”他不禁感嘆,四爺他靜雅沉斂卻又實是自負果敢啊。
李青在外示意有事要稟,語透驚慌。
胤禛示意其入內後聽完回稟,倏然蹙眉,即隨李青離去。
這天熱得突兀,剛還蟬聲嘈嘶個沒完,忽地風卷群雲,天空陰翳,讓人痛快得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能美美睡上一覺。
天冬疾碎的腳步聲打斷了宛琬的美夢,“格格,格格,出事了,李主子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天冬跑得滿腦大汗,臉龐紫紅,喘著粗氣道。
宛琬心頭一急,跳起身來,“早上去姑姑房裡請安時還好好的,怎麼胎兒忽就保不住了呢?”
“聽秋梨說昨夜裡開始,側福晉就有點見紅,想著太晚了也沒驚擾。今早上好了,秋梨原想回稟了福晉,讓大夫再來瞧瞧。可李主子說,反正大夫明日例行會來,既然好了也就別一驚一咋的。不想響午才睡了會,下面突就大出血了,止也止不住,大夫說只怕胎兒側福晉都難保了。他還說——說側福晉是因為日日聞迷迭香的氣味才會出事的。”
什麼?迷迭香孕婦是不能聞的嗎?宛琬猛聽傻了,慌忙著屐奔了出去。
宛琬還未踏入偏室,就聞人語:“……這迷迭香於常人自有百般好處,但因它能讓人血液流動加快,所以維獨對有孕之人是大忌,這香,側福晉是萬萬不能聞的!”一男子聲音急促道。
不待那人音停,年佩蘭慌出聲辯解:“迷迭香是宛琬說既能鎮靜安神、緩解緊張又可提神醒腦,讓人開胃有諸般好處,我才好心提醒的,怎知它對孕婦竟是大忌呢?這怪花原也不是我讓人從外找來的,那找來的人才該知迷迭香的禁忌呀。”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再說宛琬段不是那種心存不良之人。大夫你還是先保大人要緊。”胤禛厲聲喝住爭吵。
他在門裡,她在門外,隔著扇牆,幾步之遙。
宛琬如鉛灌足,那顆焦躁不安忐忑晃蕩的心,一下落回原地。她似聽見有人朝外走來,轉身一路狂奔,直跑出了院牆才剎住腳,兩手扶住雙膝喘息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