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你知道嗎?剛開始他很霸道的,一點都不知道要尊重女生。帶媽媽出去,居然不問問媽媽喜歡吃什麼,自說自話就會點好一桌菜,可媽媽也不是好欺負的,他不愛吃酸不愛吃甜,媽媽偏偏讓人換了一桌酸酸甜甜的,吃得他直皺眉頭,皺得媽媽晚上廢了好大的勁,做了許多他愛吃的,可這個壞傢伙只肯說還可以,氣得媽媽大聲問他為什麼就不能痛快的說句很好吃呢,他正襟安坐著說因為他要求比較高。什麼要求高,寶寶,他根本就是太挑剔了,對不對?他總喜歡惹得媽媽快要崩潰了,再來哄媽媽高興,媽媽也不能那麼容易的就饒了他。媽媽讓他起身學大猩猩的樣子錘胸頓足嚎叫兩聲才行,可媽媽辛苦比劃了半天,他只是笑著不依,最後才一把將媽媽象個小猩猩般盪在他身上在屋子裡蹣跚而行,他的背又寬又暖……”
她一直都知道胤禛是愛她的,只是他還有抱負,還有江山社稷,兒女私情又能占據多少?
宛琬陷在思念的沼泥中,欲拔不能。
“寶寶,媽媽很小很小的時候還以為世上所有的小朋友都是住在一起的,其實小朋友都應該是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的。”
她記得那些個下雨天,她待在教室一角,眼巴巴看著小朋友們一個個都被媽媽接走了,空蕩蕩的教室里只留下她孤伶伶的一個人,那扇門的背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她的媽媽。
“有個叫謝娜的小朋友一直跟媽媽抱怨,說她討厭死她媽媽了,因為她媽媽每天早上都要逼著她吃完早點才能出門。每到下雨天就不讓她再穿那雙腳後跟會發亮的鞋子。她才輕輕的咳了幾下,就不能再穿裙子。她媽媽還老是要問她中午吃了些什麼呀,有沒有吃完哪,她都快給煩死了。媽媽很想大聲地叫她閉嘴閉嘴。她媽媽對她多好呀,讓她身上總是香香的,總是給她買雪白雪白的跑鞋,無論媽媽拿粉筆多麼用力的塗,都沒有她的白,後來媽媽就在她的白跑鞋上滴了墨汁。寶寶,媽媽是不是很壞?”她臉上露出抹笑容,那笑容隱含著幾分不為人知的苦澀。
她很害怕天熱,她不能總是洗頭洗澡,她知道她們討嫌她發上的異味,她已經很小心的不奔不鬧了,可還是會出很多很多的汗。
她小時候沒有聽人講過白雪公主的故事,也永遠不會有個惡毒的繼母,因為她沒有爸爸。
她不用擔心有人會忘了她的生日,他們扔下還在襁褓中的她時,慌忙的根本就沒有把它寫下。
她做的最過份的那件事,隔了那麼多年,想起來,還覺得鮮明如昨。
那大概是那小老師的第一次公開課吧。
她是那麼年輕充滿了熱情,她有著雙大眼睛,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象枚月芽,同學們都很喜歡她。
那天教室里的氣氛熱烈而自然,同學們紛紛踴躍的舉手,為什麼不呢?所有的問題早有指定好的同學會回答。
她有些無聊的看著窗外,天空很藍,很藍,她覺得有些好笑,竟真的笑了出來,要知道她一貫的冷若冰霜是可以媲美小龍女的。她突然第一次將手舉得很高,那是道很簡單的題,年輕的老師鬼使神差的點了她的名。
她驀地止住了笑,看著她的老師,一抹亮光在她眼中閃爍。
她慢吞吞的站了起來,慢吞吞卻無比清晰的說道:“老師,這道題排練時不是讓我回答的。”
天空真的很藍很藍,她直直的站在那,有些無聊地看著窗外。
她理所當然的被留了下來,一直到很晚,她那年輕的老師才弄明白她根本就不會有家長可到學校來。
那一瞬間,她分明看見了她眼中的憐憫,如一根針,刺穿了她的魂魄,原來她根本就沒有資格放肆作怪,沒有資格自暴自棄,尖酸刻薄,她不過是個無人認領的孤兒罷了。
風卷著樹葉,發出嗚嗚的聲音,仿佛是有人在傾訴著不為人知的悲傷往事。
“寶寶,是你才讓媽媽知道,如果他沒辦法按媽媽想要的方式來愛媽媽,那並不表示他沒有在愛,後來他沒有辦法再遵守承諾,媽媽已經不怪他了,媽媽到現在還很愛很愛他,可是媽媽想把他放下了。寶寶,媽媽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不放下,媽媽心裡太苦了,寶寶,吟詩,烹茶,橫笛,撫琴,習字,作畫這些本會他教你的,媽媽都會很努力地去學,你就答應了媽媽這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