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教你摔角,你為什麼不好好學?整日裡被人追著打,真是丟人現眼。”
“我哪裡丟人了?”男孩有些惱羞成怒地嚷了起來。
“你少羅嗦,仔細看好了,摔角它有四個基本動作斜打,環肘,鎖肘,釣攞,其七十二式均從此演化而出。”男子不再與男孩羅嗦,自顧擺開功架,操演起來。“對手高則取其下,矮則取其上,平則任意攻之,力大從其借,力小防其巧……”
“拉布桑布,你低著頭幹嗎?看清了嗎?”男子做了個擺後腰動作,回頭喝道。
男孩一搖頭,沒好氣道:“沒有。”
“你……好,我再從頭來一次,你看好了。”男子一咬牙,忍了下來。
又是人影躍動,虎虎生風。
男孩緊緊盯住。
男子收步再問:“這回看清了?其實來來去去也就這麼幾招。”
“沒有。”男孩應得乾脆。
男子開始煩躁,不耐道:“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用點心思!”他一邊怒氣沖沖地斥責,一邊還是認命地重新再來一遍,動作放慢,解說的越加詳細。
“這麼慢,該看清了吧?”
“沒有。” 男孩依舊干杵著。
“算了,還是你先來練一遍給我看看。”男子額頭冒汗。
男孩雙腿擺開馬步膝蓋彎曲,還沒走上幾招,男子的臉色已黑過天上烏雲。他一步上前扣住男孩關肘稍向後一拉,男孩頭向後,來了個朝天摔,劈頭罵聲而至:“你這也叫馬步嗎?就算你人矮力小,不求你穩如山,至少也該從容下沉,可你看看你這個鬼樣子,一副賊頭賊腦模樣,你這到底是練摔角還是在做賊?算了,我再從頭來一遍,你給我認真點看著。”男子雖罵罵咧咧,仍耐下性子教導著。
第六次,第七次,第八次,第九次……
男孩依然如根木頭般的聳在那,男子鬚髮飛舞,開始抓狂,他本性情暴躁,教了半天,僅有的耐性早已被反反覆覆的演練消耗得點滴不剩,硬忍下性子再問男孩究竟是哪裡不明白。男孩瞎纏歪扯,說得全然牛頭不對馬嘴,聽得男子怒火頓起,掄拳便要揍他。
陽光照著男孩俊秀面容,倔強神情,宛如其母,男子一時愣住。他曉得自己脾氣暴躁,極易惱怒,為此沒少打過拉布桑布,而她阿媽就像是汪清泉,總能及時地撲滅他滿腹怒火,他亦想起從前他們兩人大草原中騎馬並馳,打獵牧羊,何等逍遙自在,這一拳便無論如何打不下去了。他幾乎是泄憤似的,重頭到尾再操演一遍,身子閃提,快如星火,雙足擰轉,褲腳咧咧作響。
“看明白了嗎?”
男孩眼皮一翻,索性沉默不語。
“好,你就去四處流浪乞討吧,你不配是我們康巴漢子!”男子氣得臉色發青,摔袖憤然離去。
男孩靜靜站著,直到那男子身影從眼際里遠去,再看不見,方立身靜氣一板一眼地將方才動作重頭至尾演練一遍,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