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逼我!”我無措的眼神亂躲,可腦袋裡的防禦力卻在不知不覺的慢慢流失。
“咳……咳……”年遐齡咳的好大聲,醬紫的面色再也沒有力氣開口。兩眼彷徨的散亂著目光卻堅持的望著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這四個字交錯的在我眼前閃現。年遐齡的渴求,年羹堯的期待毫無掩飾的不斷闖入我的視野。
我無能為力的垂下眼帘:“爹……”終於違心的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身上空洞洞的,沒有一絲感覺。也許若干年後,當我再次回想起今時這刻,才能恍然頓悟,這一句“爹”曾給我如夢般的人生帶來了多大的波瀾。
年遐齡的臉上閃過一絲欣慰,想要說些什麼,卻身不由己的發顫。不過一秒的時間突然一下厥了過去。“爹,爹。”年羹堯恐慌的大叫:“來人,快把老爺扶回房。大夫……大夫在哪裡?快去請……”
站在原地,我麻木的看著一干人等緊張的把年遐齡抬出去,油然嗽涼。滿屋子莊重的牌位讓我覺得陌生、恐懼……澀從中來。明知道這是他們父子倆的一出苦肉計,可卻依然會忍不住的妥協。突然想起一句話,不知是誰以前說過的:我的仁慈早晚會將自己毀滅。
默默的扶著門框走出去,一道陽光撲面映射。原來,我終究還是擺脫不掉命運的安排。
第九章 運籌
翌日,年遐齡硬撐著病體,在祠堂里祭告了年家歷代列祖列宗,我的名字正式入了年家祖譜。
我孤寥的倚在門前,眼前浮現了那日祠堂的祭拜之禮,落葉歸根,無比蕭瑟。我的身份就這樣簡單的交託於人了,連帶我的命運,我的人生。我不姓蔚,不姓塔思拉,從今日起,我就是年遐齡的女兒,年羹堯的妹妹,年家的大小姐。我,還是我嗎?
“懿君,怎麼站這兒吹冷風呀?別把身子弄壞了!”我一抬頭,正是年羹堯往我這兒過來邊走邊說。
我連忙收回臉上落寞的表情。這段時間因著廢太子之事,康熙驚怒之下連連撤了好多官員,就連固守京師的侍衛精兵都輪換了一圈。因此,當初我從紫禁城出來時容易,想回去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宮裡要整頓,於是傳出話來,說是像我這樣的情況,恐怕得要等這會兒子風頭過去了才能重新回宮。我心裡清楚,算是隔離吧!反正我也撈個平安,上次康熙要杖擊我那回,我還心有餘悸呢!
“來,我扶你回房。”年羹堯無視我的淡然把我扶進了去。
“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朝里無事嗎?”我自顧自的坐下隨口問道。
“要變天了,哪能無事?”他詭異的笑笑:“昨兒個皇上下旨要各部官員提請新太子人選。”
“你上折了?奏了八阿哥?”我不溫不火的說。
“哼!我一個從五品的哪有資格單獨上折?”說到這裡他仿佛生了一肚子的怨氣似的,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對面:“不過說到八阿哥嘛,我倒是挺看好的,聽說就連兩黃旗也支持他,上書房大臣就更不用說了。剛才上頭還派人過來要我聯名保舉。”
“你答應了?”
“爹的意思是再觀望一陣。”
我不屑的別開眼去。前些天還火急火燎的要把我嫁過八爺黨,眼下怎麼就又止步不前了?他見我面色有些古怪連忙道:“其實,我總覺得這事透著玄。這回萬歲爺讓大家保舉新太子,外頭人都說八爺贏面大,都趕著方兒巴結、舉薦,我本來也有這麼個念頭,可一叫他們催的,我這心……總有些吊著……也不知是個什麼因?總覺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似的!”
我抬眼看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人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斟酌現下形勢而言,所有的有利全都指向一個人——八爺。 八阿哥胤禩在朝中的支持者人數甚多,基礎雄厚,早有八賢王的美譽。撇開我這個知曉歷史的人,只要個明眼的,都看的出來這次他是志在必得。可年羹堯居然在這種情勢之下還能辨別的出如此異樣,著實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