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旁聽著已是心驚肉跳不止了,政治,果然不是普通人玩的。想起方才片刻間對那拉敏動起的殺機,頓覺鹵莽異常,幸好沒有釀成大禍。
然而,寧靜和猜測僅僅是短暫的。不一會兒,胤禛隱在宮裡的線人回報,皇上已任命十二阿哥為鑲黃旗滿洲督統,並密召十四阿哥即刻回京。消息猶如一陣響雷“轟”的一聲爆炸,炸的人眼前黝黑一片。還未等我們幾個平復下來,外頭突然又有些響動,說是宮裡來人了,胤禛早已從方才的無所適從換上了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我和文覺對望一眼,閃身入了裡間。等人一走,我們再出來的時候臉上仿佛比剛才蒙上了一層更厚的陰影:皇上取消了第二日眾阿哥的集體請安。
誰也沒有說話,書房裡靜的一片死寂。
“砰!”胤禛一拳怒砸在桌上,把手上的扳指砸的脆響。
“不管這消息可不可靠,皇上已經有所動作了。”我的呼吸很急促。
“四爺稍安勿躁,事情還未到最糟糕的時候。”文覺踱了幾步:“皇上取消召見,其中不僅包括四爺您,還有所有的阿哥臣子,因此,現下機會對每個人來說還都是平等的。”
我也漸漸冷靜下來:“所以,我們應該以靜制動。”。
“然後借老八的手拖住老十四,叫他進不得京。”胤禛五指併攏,暴戾的捻著指上的扳指:“老八想得便宜,我偏要叫他得不償失。”
“懿君!”胤禛忽然直起身來斷然說道:“給我一句話。”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剎時,幾聲清脆的兵刃敲擊聲盪徹整片夜空,嘈雜的人響和紛沓的腳步把這寧靜的王府瞬間攪成了一鍋粥。燈火光明,胤禛書房門扇大開。我怒火中燒的在屋裡不住來回走動:“你們這些個侍衛是怎麼當差的?連個門都看不好?要叫王爺得悉,就是十條小命也不夠砍。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四處搜查一番?”
王府侍衛個個面色驚恐,在我嚴厲的訓斥下連個噴嚏也不敢打,只得一個個奉命搜尋起來。
高福兒披著衣裳從台階下篤篤跑來,吁吁的喘著大氣,我見了怒道:“你這管家是不想當了吧!王爺這幾日辛苦,好不容易想睡會兒囫圇覺,差點都被這小賊給攪了。”
“奴才失職。”高福連忙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幸而主子都沒事,不然就是取了奴才這條賤命也……”
“書房被盜,無論如何現在已經不安全了。”我打斷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讓高福兒關上門,從書架背後的暗格里幾乎是一摞摞的搬下諸多文件、信函:“快去取火盆來!”
“側福晉,您這是……”高福兒不解的望著我那些不尋常的舉動。
“別多問,讓你取火盆就快去。”我斥道。
高福兒胡亂的應了幾聲,轉身出了去,不一會兒便搬來了一隻大火盆。我神經質的顫著手從架子上拿下更多的信函,一封封的全都扔進了盆子裡,毫無細緻可言。高福兒不敢多說話,只撿了我落下的一齊放進去燒。有些沒有封牢的隱約露出裡頭的蠅頭小字——十四……高福兒見了粗壯的手瞬時一抖,可轉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幫著燒。
“王爺政務纏身,精神憔悴,今日之事萬不可讓他知曉。”我的聲音有些嘶啞。
“全燒了這些書信,王爺豈不怪罪?”高福兒道。
“都什麼時候了?”我怒吼道,方覺不妥,然後又有些欲蓋彌彰的壓低下嗓音:“難道要讓這些鐵證給王爺帶來滅頂之災嗎?你只管燒,剩下的,由我擔著。”
火光照在他的臉上,油光光的,讓人很難揣測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可從他的眼睛裡看的清楚自己也是更加的手足無措。驀然,我的神經突然又是一抽:“高福兒,王爺前些會兒去南郊祭天你是隨行的,有沒有察覺到王爺身邊有什麼可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