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到背脊都開始顫動。
他開始還繃起臉做出生氣樣子,但是他很快惡狠狠咕噥著:“你敢嘲笑我?我就、我要——”想到妙處,他自己也掌不住笑了。我知道這個時候萬一有誰闖過來看到我和十四阿哥這樣面對面而笑,一定會以為我們瘋了,但是我止不住,他也是。
就算我們凝視對方時,也壓不住這個笑意。
“瞧,我說的沒錯!你不會說,你會笑,你笑就是……”
我本來不會躲開他下一個吻,但他俯下頭時那一個和四阿哥有幾分相似的神氣,讓我眼前仿佛浮現四阿哥對我揚手大叫“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模樣,於是我一偏臉,低首避過。他的唇擦過我閉合眼帘,停了一下,雙手抱一抱我:“你在發抖?”
他的呼吸拂動我發稍,才發現他不知幾時把我的帽子摘了捏在手裡。
這個人,怎麼老愛搶我的帽子,第一次這樣,現在又這樣。
我伸手去奪帽子,他不給。
我急了,用勁去搶,他作勢要把帽子拋進河裡,我一跳腳,把他頭上帽子打下手來,也咬牙要拋。
他笑道:“你扔,你扔,等下皇阿瑪要問,你看我怎麼回!”
好女不敵無賴,一陣風過來,我掩口打個噴嚏:“還我,我腦袋冷!”
他先拿回自己帽子戴好,才故意一揉揉亂我的發,把一頂蒙古帽歪扣我頭上。
我塞完發,整好帽子,十四阿哥揚首看看月牙兒在夜空中位置,我偷偷瞧他側面,被他忽轉過頭來逮個正著。
他一雙眼睛潤潤的,上等黑玉似的瞳孔里濕氣更重,叫我移不開目光,不自覺冒出一句話:“舒舒覺羅氏她……好嗎?”他有點意外,但很快咧嘴一笑:“你指哪方面‘好’嗎?”
我崩潰,我指的當然不是“那”方面,但他擺明了就等我問“那”方面。
我也不曉得我怎麼忽然就問到舒舒覺羅氏,現在可好,轉移他注意力不成,更見尷尬,無奈何“哦”了一聲:“嗯,那她應該很好……啊嚏!冷……”十四阿哥抓住我破綻,窮追猛打:“我還沒說,你怎麼就知道她好?”他湊近我,曖昧地笑了一笑,“或者,你的意思是說我‘好’,對嗎?”
天際一層浮雲悄無聲息的籠住月牙。
月黑。
風高。
殺人夜。
我要殺人了。
十四阿哥的手再往下一寸,我就要殺人了。
“啊——”我一聲叫,引出月牙兒從雲後探出半邊,窺視地下的我們。
推搡間,我一眼瞄到十四阿哥腰下撐起帳篷,實沒料到此時此地他會陡然獸性大發,驚至語無倫次:“你起來、起來你……起來、起來、起來……”他還不起來,我真的要豁出去提丹田之氣高唱人民共和國國歌!
震、震死他!
然而在我出絕招之前,我們所處石後忽然由遠及近傳來不止一人的零碎腳步聲,更有十八阿哥奶聲奶氣道:“八阿哥,怎麼還不見小年子?”十四阿哥猛地撐起身。
我一片混亂,完全聽不清八阿哥嗡嚨嗡嚨答些什麼,只知道他們一轉過大石馬上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