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不介意納拉氏說什麼,只盼能留在萬福閣過夜睡個安穩覺,不料半夜還是被不知從那喝得醉醺醺的四阿哥拖起抱回書齋,當著納拉氏的面落實罪名,我大為震怒,很是和四阿哥關門肉搏了一番,槍來彈往,兩敗俱傷,我氣喘吁吁還不忘教訓他:當工作和愛情不如意時,可掏出小弟弟,凝視它、靜思它所蘊含之精神:能長能短,能粗能細,能伸能曲,能軟能硬,學學它,眼前的困難算個鳥!
訓完我不支倒床昏迷,醒來不見了四阿哥。
一晚,兩晚,三晚……直到第七天晚上,沒有等到四阿哥,來了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很簡單,只說要我蒙上眼睛,跟他走,而他遞給我蒙眼的正是四阿哥家常系的一根玉色腰帶。
於是乎,我乖乖照著四阿哥的十三小弟弟的指示辦了。
十三阿哥蒙上我的眼睛,他站在我身後將玉帶繫結時有一刻停頓,我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然而他只是很自然的牽了我的手將我帶出房門。
上轎,落轎,上船,下船,時間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很短暫,到得後來十三阿哥牽著我上了一段樓梯,這一段最為艱難,上一節,停一停,他很有耐心,我也不急。
等到最後他解開長帶,我的眼睛有些酸楚發澀,但視力並沒有受到影響:我所在之處乃是一座樓閣的頂層憑眺觀景暢廳,瓊檻瑤階,雕雲鏤月,四面碧玉欄杆,嵌空玲瓏,依稀仿佛圓明園的紫碧山房,又因少了百十盞金燈點綴其間,別有清雅遼闊滋味。
往外一看,原來外面是一廣坪,每隔幾步用兩三丈長的木桿掛著一個鯨油明燈,燈罩上繪滿花彩,望之高低錯落,燦如錦星。
忽然馬蹄輕響,卻是四阿哥騎著一匹白馬出場,隨著他馬步的變幻,親手用紅色花瓣在廣坪上劃出“MARRYME”,七個字母居然能夠排列得那樣齊整清楚,一直刻到我的心裡去。
十三阿哥從我身後遞過一架西洋望遠鏡,我接在手裡,透過它望下樓,四阿哥騎在馬上,恰恰朝我這邊揚起臉,眉眼五官,似我那平日朝夕相對的人,又似不是。
當四阿哥走上暢廳,站在我身前,我的手還微微的發著抖,他低臉看著我,也不說話,只是笑。
十三阿哥閃得影子也不見,晚風拂在我身上,不覺得冷,反而發燙,心跳得好像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眼前的男人,經歷種種,我另一半的自己好像已經跑到他那裡,即使拋開外表、年齡、地位,也想快與他結為一體,痛苦得想要吞噬對方的靈魂,可是心底的不安究竟要怎樣才能抹平?
四阿哥不知從哪取出一朵半開的小小嬌紅花苞替我簪在發側:“我不輕易為女人出手——如果我出手,你就要跟我一生一世!”
我張開手抱住四阿哥,在他懷裡,仿佛再生天地:“陳煜、錫保其實都是你的人,對不對?”
他收攏臂膀,抱我更近:“不錯。當初你在海寧小蒼山醒來,我就在山下。”
“為何讓年羹堯送良田萬頃的銀票給我?”
“……那是你急於跟陳煜成親的原因?”
“你應該明知有刺客盯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