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抽厥。
我忍不住朝四阿哥望了一眼——我和他所生的孩子還真是當之無愧的清朝極品——四阿哥的眼神對此觀點表示了無條件的支持。
到了這一步田地,我總不見得放任弘曆幼小的心靈將錯就錯,準備硬著頭皮跟他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鰲”的確切意思,卻聽大殿門口傳來一個悅耳至極的女聲:“鰲,是***鯉魚尾的合體魚龍,傳說中海里的神物,女媧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時曾經‘斷鰲足以立四極’;又有傳說東海中有巨鰲馱著的三座仙山:蓬萊,方丈,瀛洲。太和殿前石階上即刻有鰲的頭,每年殿試只有考中狀元的人可以踏上,世稱‘獨占鰲頭’,亦有第一的寓意。”
我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妃子品級的宮裝麗人施施然走入,她的腳步十分輕盈獨特,而當她走過我和弘曆身邊時,便同樣輕盈地把頭一側,薄唇輕啟,嫣然一笑:眼睛笑得更彎,也更嫵媚,在唇角邊還浮出一個逗人的淺酒窩。那些簇擁著她的婢女內監則自動淡化為活動人肉背景板。
接著她在康熙面前欠身行禮,抬起臉來,依然笑靨如花,美目流光。
我不得不承認她很會笑,那笑容明淨純粹,好似一種發自內心的純粹的歡欣和愉悅,絲毫也沒有矯柔造作、巧笑虛飾之嫌,另有一份氣質風度。
從她的自稱中,我確知她就是延禧宮新主和妃瓜爾佳氏。
皇太后崩禮行喪時我曾將後宮中嬪妃大都見過,對和妃卻幾無印象——這樣的女子若當真見過,怎會不記得?
德妃與和妃以姐妹相稱,分坐康熙左右兩側,康熙朝我點首示意,我走過去,占了御榻旁一張預設長錦凳之位,正緊挨著和妃,而圓形食幾對面依次是德妃、密嬪、色赫圖氏,四阿哥和四福晉在下首陪坐。
康熙一面同德妃閒話,一面側著身逗弄襁褓中的二十二阿哥,甚為開懷,由於弘曆堅持跟住我,我便攬他同坐,叫乳母挑出果碟里他愛的鮮艷果子給他撥弄玩耍。
弘曆嘴巴十分甜乖,先謝了和妃指點,順帶哄得我允了他改日帶他到太和殿前親手摸摸鰲頭,又奶聲奶氣道:“鰲是***鯉魚尾的合體魚龍,那麼鰲頭可不是***麼?玉格格說對不對?”
這次我沒有看四阿哥,而是把視線投向四福晉,康熙身邊跌爬滾打至今,我自認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但年僅五歲的弘曆一共問我兩個問題,每個問題都讓我有難以為繼之感,事實證明,四福晉的素質教育很有一套。
康熙將我們說話聽得分明,亦掌不住笑了個不停,止笑後方伸手挲摸弘曆額頂:“朕很喜愛這個小孫孫,即日起便將雍親王府的世子弘曆留在宮內,由皇貴妃與和妃共同照料罷。只不知四阿哥你可捨得?”
“世子”二字金口玉言,德妃、四福晉等均是一愣,只有四阿哥反應最快,連忙帶著四福晉起身謝恩,弘曆一骨碌跑下地,在四阿哥身邊一起行禮,雖是小小人兒,一招一式架勢十足,有板有眼。
康熙撫須而笑,我看著四阿哥和弘曆幾乎是一起抬起頭來,忽有很應該加入他們同列的衝動,不免恍了一下神,只聽康熙又問了內臣乾清宮後榮憲公主舊居慈雲精舍的翻新完成情況,便轉過臉來向著我溫溫道:“上回你代朕寫的信榮憲已經回了,信中說她年內總要回京省親一次,而她的屋子究竟還是有你幫著照料才放心,你再回封信給她罷。”
隨著十四阿哥出征,西線戰事再啟在即,榮憲公主的額附巴林王烏爾袞亦受御命帶領巴林及昭烏達盟蒙古十一旗事全盟參加討伐噶爾丹的戰鬥,巴林王帶兵支援十四阿哥,巴林境內的後方事務自然是由榮憲公主統籌,康熙此時說榮憲年內可以回京必有深意,而我自從墜河甦醒後寄居十三阿哥府中多日,康熙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這一番話,卻分明是叫我搬回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