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防她防得厲害呢。
“你也坐下。”她溫聲地對著妮莽衣道。難為他塔喇氏能生出這麼個守規矩的女兒來,這份謹言慎行倒有昔日自己的一分風采,可惜與自家的宗族隔得遠了些,不過也正好,不會太讓皇上和熹妃猜忌。
弘曆她倒是不擔心,別看他這會兒對嫡福晉千寵萬愛的,能保持個三年五年就不錯了,男人都是貪花好色,他更是個喜新鮮的……畢竟是自己養過幾年的孩子,什麼心性自己還是清楚的。妮莽衣顏色出挑,就是性子規矩些,憑著自己的關係及她出身著姓大族,家裡在朝中不上不下的勢力,就算不得寵,想必得個一男半女也不難。只要,她能照看著烏喇那拉一族,替烏喇那拉家在後宮、在皇帝身邊說上幾句話、關鍵時刻能傳個消息……就夠了。
“是。”妮莽衣謝了禮後才坐下。低垂的眼中閃過一抹憂慮,這一次的進宮,她發現皇后的身體衰敗得更厲害了,不但茶水不沾,平日裡只喝這些養身湯水,連吃食都儘是些養補易吸食的。皇后的容顏一點都看不出有衰老現象,可這種表面光鮮內里的詭譎更讓她膽戰心驚,不敢多走半步多言半句。
皇后這才問雲珠:“聽說熹妃昨天暈倒,今天可好些了?”
“正要跟皇額娘回稟呢,熹額娘今天精神還有些不濟,實在起不了身,不能來給皇額娘請安了。”
皇后捏著帕子掩著嘴微咳了一聲,扯著嘴角,也不知是笑還是譏,道:“熹妃最是守規矩,多少年了我還不知道她麼。可請太醫看過了,是什麼病?”
“先是請了陸太醫的,後來又特特請了黃老太醫,都沒診出什麼不對,只說精力不濟需得好好靜養,養神才能怡體。”雲珠蹙起眉,一副擔憂地模樣,“莫不是跟皇額娘一樣,勞累過度了?”
跟我一樣?皇后聽了心中一陣膈應,她這病一半是早年勞累,一半卻是自弘暉去後常年抑鬱又心緒起伏太大所致,熹妃會跟她一樣?!然,一想到掌著宮務的熹妃也“勞累過度”,她又心中痛快,皇帝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樣?糾結之下又猛咳了兩聲。
這時陳嬤嬤走了進來,在皇后耳邊一陣低語,皇后聽了神情透出些懨色,忽聽屋外的當值的太監高喊:“端柔公主、和惠公主、八阿哥到。”
皇后“嗯”了一聲,朝陳嬤嬤微點了下頭,慢慢坐直了身子,面色淡漠地看著他們進殿給自己請安,末了才道:“起喀。芍藥,給兩位公主和八阿哥看坐。”
常常與雲珠一起混,學會將不喜歡的人當蘿蔔白菜不去在意的三人朝其餘嬪妃頷首示意(齊妃也身體不好沒來),嬪以下的宮妃立時起身給兩位公主福禮。
“見過四嫂。”三人又給雲珠行禮,雲珠微點了下頭,“快坐下吧。”
才坐定,又聽門外高喊:“五阿哥五福晉到。”
“讓他們進來。”皇后瞄了眼神色有些緊張的裕嬪,笑道:“裕嬪妹妹可有些等不及了。”
裕嬪赧道:“皇后娘娘可別嘲笑臣妾了。”
皇后無語,笑笑看向相偕進殿的弘晝及其福晉吳扎庫氏。
雲珠心中暗贊,裕嬪這話接得不錯。兒子媳婦的敬茶禮,可不好再出什麼事故來。就不知她是本性這麼謙和誠直呢還是只為了兒子才退讓。
弘曆皇后畢竟還撫養過幾年,弘晝卻是在熹妃身邊養大的,又親裕嬪這個生母,就算沒有血統問題上的考慮,她也是不願讓弘晝上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