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來了!”青婀小心地端著湯藥進來,見高露微和松嬤嬤都眼睛紅紅的哭過一場的模樣,臉色一黯,隨即又展顏道:“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看主子過了這劫定能時來運轉了。”
“我來餵吧。”松嬤嬤接過碗,轉了轉小勺子,慢慢地將湯藥餵進高露微的嘴裡。以往高露微喝藥定要吃上幾顆蜜餞的,這次她默默地喝完了一碗藥竟連眉都沒皺半分,松嬤嬤和青婀心下詫異,只道她是傷心過度,連這個也不覺得苦了。
高露微試了試,發現能發出聲音了,便問:“……其他人,怎麼樣了?”
青婀拿出針線籃子坐在她榻旁,把沒做完的荷包掏了出來,又將要用的絲線抽了出來,擺好,說道:“宮裡發作了一批奴才,除了主子受了大難,福晉也被刺了……聽說刺客的武器都抹了毒,具體是什麼情況還不太清楚,大阿哥的奶嬤嬤賈氏因為護著大阿哥也受了輕傷,現在還昏迷著呢,聽說那毒不好解。”其他當場死於難中的奴才自是不用記的。
高露微默然。雖然她當時情況險急,可爺護著福晉,福晉後來又為爺擋刀的情況卻也看到了。她心中一面恨著他們,一面又羨慕嫉妒著這樣的感情自己不能擁有……沒想到刺客持的武器都塗了毒,不知福晉能不能熬過這一關,如果不行,那明年的烏喇那拉氏是不是可能成為繼福晉?!
想到這個可能,她心中一陣煩躁,富察.雲珠她固然不喜歡,可烏喇那拉.妮莽衣她也沒多少好感,那個女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出身世家大族,手中握有孝敬皇后留下的勢力,心計又深,容貌又妍美過人,她如果成了繼福晉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
最好是福晉活下來,但身體受損以後不好受孕,這樣自己才能左右逢源,施展手段……
“大阿哥果然是個命硬的……”松嬤嬤若有所思。
哼,倖免於難。高露微心中冷笑,“蘇氏還有金氏都沒事?”
“沒事。倒是那個金氏,奴婢打聽到是她最先跑出去喊的人……露了回臉。”青婀撇了下嘴。
高露微沒吭聲,金氏也是個伶俐的,相貌不俗,家裡雖比不得自家在外為官做宰,可在內務府的勢力不比自家小,又是貴妃娘娘指給爺的,早晚得給她爬上來。想到這裡,她不由慶幸自己的選擇,讓這麼個人與自己平起平坐,自己咽不下這口氣。
因著四阿哥嫡子嫡女滿月禮宮中進刺客一事,雍正十年的臘月,宮中一片肅殺之氣,連十一年的新春,宮人們也是過得戰戰兢兢不敢懈怠。
履親王怡親王等幾位親王對這次刺殺的內幕心中有數,見皇帝只整治了一批奴才,卻沒動鄭家莊半分,儘管也是出於沒直接證據,可事實就是事實,幾次下來,對弘皙的那份維護之情也淡了,覺得他做得太過。
先帝雖去,他們這些兒子也漸漸年老,對皇父感情的懷念多寄予他疼愛的嫡子允礽血脈身上,能維護就維護,能照看就照看,可是怎麼著也不能跟著你謀反嗎?皇帝對你夠優容了,雖說也防著你,但這也是生於帝王家的無奈,這歷史上哪個嫡出的與皇位錯過後能有如此待遇的……
“四哥,如有下一次就辦了吧,總不能一次又一次地任他胡來。”怡親王忍不住說道。旁邊的莊親王果親王沒吭聲,但臉上的表情也是贊成的。
“他好歹是我看著長大的……”雍正擺了擺手,對弘皙的感情之複雜並不下於弘時,“我總希望他能悔改,好好過日子的,這也是皇阿瑪的意思。若真有一日不得不狠心下手,那也得有拿得出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