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富麗莊嚴,寒冬高木蕭蕭,棟宇間的裝飾卻還透著低調的喜慶,不過從重陽節過後,他塔喇氏幾番踏進這裡卻再沒得到這府中上下的笑臉相迎。
“他塔喇夫人,我們夫人沒空,您還是請回吧。”過了半晌,賴嬤嬤回了大廳,氣地對他塔喇氏說道。
他塔喇氏自是聽得出她語意里的冷淡,訕訕地站了起來,“那我改日再來拜訪。”
心中就是再急切人家不見你也沒辦法。本想著這一次萬壽節普天同慶,加上前頭大清從葡萄牙人手中奪回了澳門,一道論功行賞,烏喇那拉一族雖然在前頭成八旗勛貴中的笑柄,皇上卻還是念著孝敬皇后的情份,下旨准了烏喇那拉.五格襲一等公爵位,烏喇那拉族中也有幾位加入了水師營得了封賞,那爾布想著,承恩公府的氣該消了一些才讓妻子又上門來道歉的。
“他塔喇夫人不用來了,這段時間我們夫人身體不太好,又忙著給大爺準備前往西藏的行李,實在沒空待。”
這話說得極不氣了,他塔喇氏本就不是個性子柔韌隱忍的,憋了一肚子氣回了佐領府,忍不住惱道:“那事兒能全怪我們嗎,要不是德保一心念著那個爵位,想著我們妮莽衣也幫上一把,他會出那個力?!這種事情一個巴掌拍不響,現在好了,事情沒成,他們倒一股腦兒怨上我們家了?!承恩公府了不起嗎?”
那爾布看著眼眶發紅的妻子,知道她定在承恩公府受了委屈,嘆了口氣,“你想想妮莽衣吧。”
是啊,她的女兒!他塔喇氏一股氣消了下去,忍不住淌下淚來,她的寶貝女兒這輩子沒吃過這樣的苦,什麼靜養,擺明了就是軟禁,聽說還病了,萬壽節自己想進宮探視都不允許。
“聽宮裡傳來的消息……連夏嬤嬤都出了事,妮莽衣身邊只剩了個珊言,我真怕她擋不住那起子吃人的狐狸精……老爺,你可得想想辦法呀。”
“我能有什麼辦法?!”那爾布也有些惱火,“現在就算我想求人幫忙那也得人家願意見我才行!”這當頭,京中勛貴哪個躲他家不跟躲瘟疫似的?“先前就不該同意……”他壓低了聲音,語中儘是後悔。
要說,女兒的那個計劃也是不錯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天不遂人願有什麼辦法,如今也只能認了。
他塔喇氏也是無言,這事兒只能說太巧、太不走運了!“只是那個高氏著實可恨。”竟敢落井下石,踩著她的女兒復寵。她是沒能見到公爵夫人,要不,怎麼也不能讓一個包衣奴才騎到他們烏喇那拉一族頭上啊。
“真正厲害的是高斌啊,他一回來,高側福晉身上的壓力就去了不少。”而他們家呢,靠的是承恩公府的支持,結果人家一撒手,自己這邊就沒人手可用了。
“不管怎麼樣,得想想辦法保住女兒的命啊,那高側福晉誣告咱們女兒下手暗害永璋阿哥,她是出頭了,可妮莽衣卻是雪上加霜,難道要永遠圈禁到死麼?要不,我明天再去承恩公府求求……”
“別去了,還是緩緩吧。”那爾布嘆了口氣,在廳中來回踱了幾趟,“我是想明白了,這苦果咱們得咽,出了這些事,只能怪自己女兒手段不夠。至於高氏誣告,那也只是她的一家之言,雖然查出了三阿哥確實被下了身體虛弱的藥,可誰看見下手的人跟女兒有聯繫了,就憑她身邊一個不起眼的三等宮女?有問題她怎麼不在四福晉整頓乾西二所的時候說,要等到萬壽節前?夏嬤嬤不是為證清白撞頭了麼?四阿哥不會光憑這個就定了妮莽衣的罪的。”
他心裡頗有些猜測,卻不能說出來。那高斌曾經手掌著皇上在江南的耳目,高側福晉出的這一招或許是在提醒皇上什麼,以此邀功,陷害女兒不過是順手。
“可是——”她不放心,萬一夏嬤嬤熬不過去怎麼辦?妮莽衣身邊只一個對膳食有些擅長的珊言,面對一波又一波的陰謀詭計,她們能擋得過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