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又不是和尚難道只能跑寺廟?”鈕祜祿氏瞪眼,兩位覺爾察姑娘捂嘴輕笑,對雲珠的建議有些動心,她為母親守孝三年,不止很少出門走親訪友,連年節游景也是沒有的。“我們到那邊亭子坐一會兒。”
“這京城除了有限的山川剩下的便只有寺廟了,還能到哪裡去?到時一樣人頭涌涌。覺著好的話我便先遣人去收拾一番。”雲珠正覺得有些累,便在明心的攙扶下往亭子走去。
“落影清波?亭子外頭果真有流水?”齊布琛眼力好,遠遠就望見了亭上的題字。
“那是自然的,要不怎見‘落影清波十里紅’的美景?那溪水穿繞桃林,盡處還有一‘桃花源’的小湖子。”
布耶楚克很是好奇,“四福晉,我想過去看看那個‘桃花源’可以嗎?”
“當然可以。明心含霖,你們跟著過去侍候。”又笑,“幾個孩子估計在那頭玩呢。”這話一說,鈕祜祿氏也坐不住了,“那我也一起去瞧瞧。”
“畢竟是老了,身子骨不如年輕人。”瓜爾佳氏和覺爾察老夫人相視一笑,覺爾察老夫人道:“悠閒地坐這兒賞景也不錯,瞧這一樹一樹的春融,多少年未見了。”瓜爾佳氏應道:“正是。”
兩人目光都有些迷離,似乎想起了年少無憂的歡快時光,又似乎想到了什麼飽含複雜情感的人或事,一時之間,只余溪流潺潺從亭前淌過的細響。
雲珠看著幾片花紅飛入溪中,偶爾飄來帶綠的敗葉枯草……一時間腦海滑過前世今生的種種片段,似乎捉摸到一種玄之又玄的至理,整個思緒就像亭邊的柳絮,停在一種將飄欲飄,欲凝還散的境界之中。
瓜爾佳氏見雲珠目色微迷,整個人靠在桌沿,仿佛快要睡著。司綺正要上前提醒,瓜爾佳氏出於一種直覺止住了她,司綺為難地看了眼手中的薄披風,瓜爾佳氏回過神,眉頭微蹙遂又放開,低聲道:“並不冷,等等再說。”
雖然想不明白自己方才為何阻止,不過一時半刻雲珠也不會著了涼,先依著直覺等等吧。
覺爾察老夫人對這一幕仿若不覺地眯著眼看著斜前方的桃林,仿佛沉醉在往日的夢裡。
對司綺等人來說只是盞茶的功夫,對雲珠來講,這一刻的頓悟卻使她的心境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平衡穩固,似乎將有識以來遇到的種種坎坷艱苦歡樂悲傷都融會成一塊,似是靈魂滌去了雜質,又或者可以說心靈輕易不會再有破綻。
元神處於一種輕快歡樂的狀態。
從境界中漸漸回醒,可能是孕婦愛睏的原因,她有意無意地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似眠未眠似醒未醒的狀態……覺得自己處於香甜睡夢之中,很舒服。
睡夢中似乎看到爛漫的桃花林,在那流水湖邊,有俊雅的貴公子在揮毫作畫,遠處有可愛的孩童,有追跑著放風箏的,有拿著網兜兒在撲蝶的……湖石的背後,嬌憨的姑娘在探頭看著……忽然,那俊雅的公子抬頭望來,那小姑娘一驚,又躲了回去。
“妹妹。”一位姑娘並一位年青婦人徐步尋來……
她唇邊泛起淺淺的微笑。一邊早回過神來的覺爾察老夫人看了也不由地微微一笑,心想,這位四福晉倒與自己見過的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