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珠對自己的安排十足有信心,她親自替弘曆收拾了貼身行李,又將出行須備有的東西列了單子給幾位小皇叔小阿哥參考,讓他們自己準備行李。而弘曆那邊又在宗室裡頭點了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淳親王弘璟、諴郡王、寧郡王弘晈等人隨扈,文臣武將也在老中青裡頭各挑了一些隨行。
總共忙活了大半個月,大軍這才開撥。
望著旌旗下軍威凜然的驍騎營、護軍營、火器營、鍵銳營、前鋒營……和敬一臉地羨慕,即便不能跟弟弟永璉一樣小小年紀便為大清出力,她也想跟永珎他們一樣在圍場策馬飛揚,見識一番。不過看著身邊再有兩個月就要生產的額娘她又將心底對兄弟的那絲欣羨拋開,皇瑪嬤已回了宮,如果連她們都不守在額娘身邊,出了事怎麼辦?
和徽這時心有默契地看了過來,在彼此眼中瞧見了昂昂鬥志。倆人小心地護著雲珠的左右兩邊,“額娘,回吧,天氣這麼熱,再站下去萬一有人倒下了可不好。”不吉利啊。
“胡說什麼。”雲珠輕拍了和敬一下,到底還是朝素問馮益他們道:“回吧。”她不走,那些來送行的宗室大臣們更不敢離開。
“皇后娘娘起駕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行禮直至鳳輦消失於眼裡,眾人這才起身散去。
弘曆行前有旨,著履親王允祹、和親王弘晝、大學士鄂爾泰、張廷玉在京總理諸事,京城的安危則交到了誠親王弘晊等幾個步兵統領手裡。
得了丈夫交待的幾位親王郡王福晉每天定時進宮給太后皇后請安,這是帝王離京,皇宮宗室保持團結安定的一種做法,因請安的是宗室福晉,接見的是太后皇后,就算想編排也找不到藉口。
太后鈕祜祿氏一想起在湯山行宮和靜宜園的枯寂日子就恨不得將雲珠生吃了,本想著弘曆出京,雲珠懷胎精力不濟,她回宮正好一邊收權一邊搓磨雲珠,不想這幾位福晉天天進宮來請禮問安,倒成了雲珠的護身盾牌。
報仇解恨的機會就在眼前,偏偏尋不到機會下手,她一口氣堵在胸臆出不來吞不下,夜夜翻來覆去不得安眠。
知道她的心病秦嬤嬤心中苦笑,在宮外好容易過了段清靜日子,雖說不敢再用皇后進獻的玉蘭果,可身子骨確實在漸漸好轉,這一回宮,千般算計萬般籌謀,日煎夜熬的,怎麼好得了?!
真想叫太后不要再跟皇后較這一口氣了,皇后性情清淡寬和卻也是建立在不錯了規矩上頭,這麼多年別說侵犯到她安全了,但凡有危害到中宮可能的都被她不著痕跡地連消帶打了去。太后想以孝道壓著皇后,讓她立規矩吃苦頭,這可能麼?皇后每天帶著幾位福晉來慈寧宮請安,同進同出地,從長春宮到慈寧宮一路步行能有多辛苦,不過是朝食後的消食運動罷了,反而是太后,稍有為難皇后的馬上就會傳到宗室里去!
要知道前有個已薨的孝敬皇(太)後,後有現在的皇后,宗室對她們的表現一個贊過一個,對太后的印象除了“是個幸運生了皇帝的太上皇嬪妃”外只剩下循規蹈矩,要是連這個安份賢良的名聲都沒了,還有什麼安榮尊貴可言?!
她和高嬤嬤一明一暗皆是思慮齊全的靈敏人,出宮一趟反倒聽了不少消息,知道太后之前針對皇后、企圖通過后妃影響皇帝的一系列行為已教宗室和京里的一些世宦勛貴察覺,壞了形象。
可惜,她們不能直接在太后跟前明說,只能委婉地勸諫。
就算是親近得用如秦嬤嬤高嬤嬤,也難以完全體會太后鈕祜祿氏內心的痛苦怨憤,這種痛苦怨憤不是常年的累積,而是突破了一個界點,進入了另一層境界。以前她隱忍、虛榮,有得意,有羨慕嫉恨,仍不脫一個為人婦為人母的範疇,而現在,她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為何每一個從深宮中熬到頂端的女人最後選擇的都是權勢。
因為只有權勢才不會背叛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