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子,哪怕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有人分擔的話,這壓力也會小上許多。
聽完宋老三所說的這番話後,張美珍臉上的神情也變得凝重起來,她不安地在房間裡面走來走去,那張秀麗的臉上掛滿了濃濃的焦躁之色。
夏收的時候下暴雨會有什麼後果,張美珍心裏面一清二楚,年幼時候她也經歷過這樣子的災年,那會兒帶來的慘痛記憶到現在都還沒有抹除掉。
她原本還有個弟弟,可因為災年,家裡面的口糧不夠,張美珍的弟弟就被生生餓死了,那一年,生產隊餓死了很多老人和小孩子,活下來的人一個個也瘦得皮包骨頭,一副隨時都要咽氣的模樣。
暴雨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暴雨過後的澇災,若是起了水,這一季的糧食收不到不說,就連下一季的糧食怕是也沒了。
過去的可怕情形歷歷在目,張美珍的身體無法遏制地顫抖了起來,她臉色發白地看著宋老三,顫著聲音說道:“三哥,我把錢都給你,我們去買糧食,大不了,大不了雨沒有下,新糧食順利收上來,我們把新糧食賣了,頂多虧一點兒……我們還有大寶,不能賭那個可能。”
張美珍早夭的弟弟也是宋大寶這麼大的年紀,倘若當初糧食夠的話,他也不會早早去了,幼年的記憶給張美珍帶來的傷害極大,所以哪怕知道暴雨可能不會來,可是她也不敢去賭那幾分之一的可能。
跟人命相比較起來,錢便沒有那麼重要了。
宋老三知道自己媳婦兒的性格,見她同意了,他也鬆了一口氣,安慰了她一會兒後,等張美珍的情緒恢復過來後,宋老三便讓她明天回娘家一趟。
“下暴雨話不止是我們這一塊兒,我明兒去縣城一趟買糧食,你帶大寶回娘家一趟,把這事兒跟爹媽他們說一下,讓他們也準備一下,若是真有什麼,也好有個防備。”
張美珍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夫妻二人又湊在一起小聲說起了話來,只是這次說話的聲音變得更小了,躲在外面窗戶根兒底下的宋大寶只能聽見裡面人的說話聲,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要鬧災了啊。
上輩子的宋大寶是城裡人,沒有在鄉下地方待過,所以哪怕學了很多的知識,現在卻找不到能用得上的。
在現在這個時代,收割麥子全都靠的是人力,在機械化沒有普及之前,人力收割的效率極低,若是真下起雨來,就算搶收也搶不到多少糧食。
宋大寶的手無意識地捏著手裡的麥芽糖,小腦袋瓜子飛快地轉了起來,然而在兩眼抓瞎什麼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她還真想不出什麼有效的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