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穀子提著褲子欠欠的到孫蘭子跟前,撇撇嘴:“我說你就是願意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人家王寡婦現在可牛了,是公社書記娘,還和部隊首長是親家。你說你算老幾?你跟她說話,那不是找著被難看白眼麼。”
孫蘭子橫陶穀子一眼:“你少在這兒酸,你倒是想讓你兒子跟月月學,但月月教你兒子才怪。按說你家和王桂英家住的最近,這些年你稍微討喜一點,她家還不帶帶你?偏偏你這臭嘴臭滿了村子招人煩。”
陶穀子氣得很:“你這女人真是不識好歹,我是幫你說話抱不平,你反過來要我一口,你屬狗的啊。”
“我屬狗屬貓不用你管,她對我冷臉也是我家欠人家的。只要月月願意教我兒子,我就是天天被她家罵都願意。”孫蘭子拍拍衣服上莫須有的灰大步大步的走了。惱的陶穀子在後面一蹦多高的罵。
“我呸,這狗子還沒考大學呢,你就牛的尾巴要上天了。忘了你老公公剛蹲笆籬子那時候的慫逼樣兒了?你還說我嘴臭,那我就嘴臭了,你家狗子保准考不上大學。他要是能考上大學,我家春浩都能當皇帝!”
陶穀子罵罵咧咧的沒有一個人理她,反而都看著笑話。她家春浩要是能當皇帝那豬都會笑了。都十歲了還天天流鼻涕尿炕,十個手指頭伸出來不知道哪個長哪個短呢。
沈月回到家心裡空落落的。躺下睡不著,坐起來就想東想西,敲敲腦袋離開家去閱覽室。
鐵球和樹高在閱覽室的桌上趴著做題。還有幾個小孩子在寫字。沈月找了本書看,看不下去,出去透透氣,就看見隔壁空了的衛生所。
雙腳像不聽使喚似的不由自主的就走到那兩間屋裡,箱子還在,柜子還在,可是那厚厚的醫書不在了,人也不在了。
沈月其實準備了一肚子話要和林京墨告別的。可是送他到拖拉機上直至他走遠都一個字沒說出口。原本以為自己能平淡處理林京墨離開的心情,畢竟這是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也給自己做了十年的心理暗示。但是這一天真正來臨的時候,沈月才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這間屋子,這空氣里,這周圍無處不是他的氣息。
“姑姑,過年我們一起考大學,考到省城去,你就又能見到京墨叔了。”馮樹高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沈月身後。
沈月努力收起情緒,回頭的時候已經滿面的微笑:“誰想他了,我是想這兩間屋若是重新做教室能裝多少孩子。”
“行了,別裝了。你一天到晚笑呵呵的累不累啊。想哭就痛快的哭一場,哭完咱又是一條好漢。”馮樹高義氣的拍著胸膛。
“誰像你啊,小時候打不過我哭鼻子,被蛇咬了也哭鼻子。我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