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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二廢,康熙再度祭天,並告罪於先人,二廢二立竟像是一個笑話,除了讓這些兄弟各個斗得不可開jiāo,還能有什麼用。
五十多歲的康熙突然變得老邁起來,兩鬢的頭髮漸漸染上霜白,眉頭眼角的皺紋也漸漸加深,似乎原本的豪qíng壯志突然消失,變得原來越倦怠起來。
胤祐受到康熙傳召時,正在院子裡納涼,康熙四十五年的初夏似乎格外的炎熱,讓他有些吃不消,工部的各種創新熱qíng也因為天氣消了一大半,平日裡不是在自家院子的樹蔭上納涼,就是去胤禛的院子裡減減暑氣。
偶爾去一兩次沒有完善的圓明園逛一逛,看著那紋理雕刻極其漂亮的白色大理石支撐的樑柱,腦子裡想到的卻是歷史書上那張荒糙地上只剩幾塊石頭的殘垣斷壁。原本好奇的勁頭也漸漸消了下來,以至於不太喜歡去如今屬於四阿哥的圓明園。
康熙傳召,胤祐不管是願意不願意,都得把衣服穿得工工整整的進宮,進了乾清宮裡,裡面安安靜靜,康熙坐在棋盤邊,面色有些疲倦。屋子裡放著好幾塊降溫的冰,以至於屋子裡很涼慡。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跪在地上的膝蓋涼颼颼的疼,明明時已進夏,胤祐莫名覺得背脊有些發涼,手心沁出的汗也是冰涼冰涼的。
“起來吧,與朕下一局,”康熙指了指棋盤,眼神卻沒有落到胤祐的身上,神色間看不出半分的喜怒。
胤祐的心卻是越來越不安,這與往日康熙叫他下棋時有些不同,至於哪裡不同,胤祐也說不上來。順從的在棋盤邊坐下,康熙仍舊執白子,而他執黑子。
“咔嗒”,康熙第一子便下在了天元位,這種毫不隱藏的帝王之氣,讓胤祐額頭沁出汗來,他與康熙下棋的次數不少,但是康熙從未有哪次在第一步時就把棋子落在這個地方。
把帶著汗漬的黑子落在角落裡,胤祐幾乎不敢去看康熙的雙眼。
“都說觀棋知其人,朕倒是覺得,這種說法並無甚用處,”康熙似隨意的搭話,但是下一子就擋了胤祐的去路,“小七你的棋藝實在糟糕得不行,不過做事卻是比這棋藝好。”
“約摸是兒臣不擅此道,”胤祐見自己的路被堵住了,只好棄子另選一路,“兒臣是個懶散的人,所以做事向來不堅持,兒臣有負皇阿瑪教導。”
“朕有時候想所有的兒子都能gān,有時候卻又想讓所有的兒子都平庸,”這次康熙沒有堵住胤祐的生路,而是放了一馬,“阿瑪不好做,皇阿瑪更是難。”
心想這位恐怕是因為自己寵愛的兒子們一個個爭來斗去傷了心,胤祐心下也有些複雜,只好道:“皇阿瑪,兒臣聽民間有這麼一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做阿瑪額娘的,教養了了兒女,便夠了,兒女是什麼樣子,卻不是父母可以決定的。”
康熙抬起眼皮看了眼這個不愛爭鬥的兒子,似乎沒有料到他會說出這麼一番直白的話來。一直以為這個兒子是不願意沾染上是非的,但是現今一句話,卻是明明白白的說出他是知道兄弟間爭鬥的。
敢對自己說如此直白的話,是真的認為自己不會生氣,還是這個兒子真的傻?
“你說你做事向來不堅持?”又下了一會,棋盤上黑子已經被殺得七零八落,康熙聲音清清冷冷,“那麼朕希望你記著這句話。”
胤祐暗驚,忍不住抬頭看向康熙,只看到對方雙眼中,帶著一絲冷意,他心中一寒,放下棋子,起身跪在康熙面前,“兒臣謹聽皇阿瑪教導。”
是教導而不是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