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博釗看著大兒子:「那就去拿清水涮個口,涮完了快點上炕,咱們睡覺。」
「我那不是陪嫁了三套兒,一個孩子一套,給他們仨用去。」陳麗娜還得鋪炕,抬起頭說。
聶博釗先就驚了:「那不是你的陪嫁?」
「仨孩子共用一個牙刷,口腔里細菌相互傳染,非但起不到保護牙齒的作用,要說有了病,一個傳一個才叫快,我只有一張嘴,也有自己的牙刷,用不著,給他們吧。」
一人一套的牙刷,在這村可算是奢侈了。仨孩子一喜,頓時就往放在牆角的臉盆跟前沖了去。
「一人一套,不要搶,三蛋,你也要刷,必須刷夠三分鐘。」聶博釗說著,頗為歉疚的回頭看了看陳麗娜,她皮膚細膩,五官生的可是真漂亮。
就是可惜了,偶爾嘴巴抽一下,是叫人給打傻了腦子。
不過,要不是傻了的話,聶博釗是真不敢讓她跑到烏瑪依去給他養孩子,大漠戈壁,一個好青年不該把時光浪費在沙漠裡養孩子上。
中間隔著仨孩子,磨牙的磨牙,說夢話的說夢話,老三軟綿綿的,身上瘦成了一把骨頭,小屁屁卻熱乎的很,還直往陳麗娜懷裡聳著自己的小屁屁。
「老聶同志,你相信鬼神嗎?」陳麗娜總算等到仨孩子都睡著了,壓平了心中的激動,就問了一句。
「我是唯無主義論者,不相信鬼神,只信馬列。」好吧,硬梆梆的給堵回來了,陳麗娜心說,這男人他到底解不解風情啊。
「那你相信人有來生嗎?」陳麗娜於是又問。
黑暗中,聶博釗皺了皺眉頭,說:「那是封建迷信,是四舊,你也只能在這炕上說說,下了炕,可不准四處亂說。」
好吧,這男人,說的就跟她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兒似的。
「老聶……老聶……」喊了半天無人應聲兒,陳麗娜才回過味兒來,洞房新婚的夜,這男人居然這麼早的,就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就是分頭活動了。
陳麗娜負責收拾仨孩子的衣服行李,聶博釗負責到鄉上去買到省城的汽車票,然後再到省城搭火車到烏依瑪,火車票,是在省城的工作人員幫他買的。
聶母和二兒媳婦陳巧巧一起來幫陳麗娜收拾東西。
仨孩子的衣服,看得出來有些質量是挺好的,但是不是肘子破了就是膝蓋爛了,分明補一補還能穿的,全都裹成一捲兒的扔在箱子裡。
陳巧巧生了六個閨女,不停的說:「嫂子,你瞧這件破的不行了,留下給我家閨女穿吧,我覺著補補還能穿了。」
「小子們比閨女們更費衣服,你們一家四個全工分,布票應該也不少,自己買唄。」陳麗娜說著,把那破衣服卷了起來。
她可沒忘了,現在是70年,難過的日子從現在開始,還得持續好多年了。那麼三個皮小子,穿起衣服來可是真的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