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一個大農場的書記,月工資二百多塊呢。原來田晉沒當書記的時候,大家也就尊重點兒,因為他為人正派嘛,倒是沒有婦女跟他搭啥話。
這不他給組織任命成書記了,一下子農場好多婦女在田晉的眼中,也就變的難以琢磨了。就比如那個秦嬌,經常三更半夜跑到他這兒來,要跟他談心,一談就是半夜。
人田晉可是舊社會的大學生,啥沒見識過呀,一看這女的就心思不正,躲都躲不及,怎麼可能會娶嘛。
「那您看您,老的嫌人家帶孩子太多,小的又嫌人家心術不正總是躲避勞動,您這對象呀,難找。」劉小紅挾了筷子排骨吹著,吹涼,悄悄放聶衛民碗裡了。
他不愛吃脆骨嘛,那就是塊脆骨。
「我也覺得難找,那小紅你說,咋辦?」田晉笑著問說。
劉小紅說:「我實話告訴您吧,您真正合適的對象啊,一直都在您眼前呢,要不,您想想,當初您是為啥才準備要找個對象的?」
他就是為了不讓多餘給他養老,才找對象的嘛。
「多餘?」田晉給嚇壞了,聶衛民直接,正在啃排骨了,噗嗤一聲,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叫劉小紅給扶住了。
「可不,您當初不就是為了我孫小姨,才立志要找個對象的嗎,她未婚,又不嫌您老,整天變著法子給您做養胃的飯吃,你們雖然說不上彼此有意,但您想找對象的出發點,不也是找個人湊和著過日子嘛,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您都準備湊和,為啥我孫小姨就不行?」劉小紅反問。
田晉一下子就愣住了。
當然,他們孤男寡女住一塊兒,外面傳事非的人也很多,原來全憑田晉的一身正氣抵擋。
這要冒然一結婚,可不得給人笑死?
「人要笑話,也就笑話幾天而已。田爺爺,我孫小姨要不是喜歡您,咋可能天天在這兒伺候您,您呀,就甭再天天讓那媒人上門,傷她的心啦。人生易老天難老,您不像我和聶衛民,日子還長著呢,該下決心就下決心,人生短暫,不要枉費呀。」
劉小紅說完,碗筷一扔,就說:「衛民,咱走吧,讓田爺爺自己慢慢想去。」說著,倆孩子手一拉,都跑啦。
田晉在客廳里坐了半天,聽見孫多餘在隔壁哭呢,硬著頭皮,頭一回進孫多餘的臥室。
這大姑娘臥室收拾的挺整齊的,在被窩裡一慫一慫的,也沒好意思大聲哭,就那么小聲的抽泣著。
「您要嫌棄我,我明兒就搬走,我啥話也不說。」孫多餘說:「我知道人人都嫌棄我丑,嫌我聲音粗。」
「多餘,我怎麼可能嫌棄你,我只是覺得自己太老了一點兒。」
憶往昔,崢嶸歲月稠。什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俱往矣。
眼看花甲,確實,對于田晉來說,此時有了新的政策,有了邊疆這麼一塊可以施展的舞台,他可以在這兒培育新的種苗,一年年的,讓麥子的產量翻番,讓稻子的稻子變的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