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成這樣,誰也不想。可賀文天剛剛的舉動實在令塗讓火大,於是塗讓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只賀文天好似根本沒聽見他說話一樣,愣愣地坐在地上,半天都沒有反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塗讓煩躁地耙了耙腦袋,到底受不了賀文天這半死不活的樣子,瓮聲瓮氣來了句:「趕緊滾!我家嫚嫚說了,日本人一天不滾出中國,她是一天不嫁的。你與其在這裡做無用功,不如上前線多殺幾個鬼子去!」
「……她真的這麼說了?」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當然有好處,先把人趕緊打發走,其他的以後再說!塗讓心裡想著,臉上卻沒帶出來。
然後,他就見賀文天從地上爬了起來,一聲不吭地翻窗離開了。
直到賀文天的身影消失在埃德路的盡頭,塗讓才嘆口氣,轉身去敲開了塗謎的房門。
「二哥,門沒鎖。」
「嫚嫚,你在寫什麼?」
原以為進門來看到的會是妹妹在生悶氣,或者擔心賀文天會對林錦年不利。結果,瞧見塗謎正坐在書桌上奮筆疾書,塗讓愣了一下,邁步上前。
「我給大哥寫信。」雖然有些事,塗讓的立場很難說,但塗謎並沒有瞞著塗讓。將寫好的信紙遞到塗讓面前,塗謎低下頭繼續寫了起來。
「嫚嫚,你、你這是?」看著塗謎在信里跟塗誼分析了現在的中外局勢,以及戰爭勝利後國內重燃戰火的可能性,並建議塗誼將產業慢慢轉去美國的話,塗讓瞠目結舌地看著塗謎,半晌都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這會兒塗謎已經寫完信了,將信紙攤平晾著,然後拉著塗讓的袖子坐到沙發上,這才一臉嚴肅地跟塗讓說道:「二哥,我們談談。」
「啊?哦,談談,談談!」塗讓有些回不過神來,機械地點了點頭。
兄妹倆這一談便是一個多小時,等到塗讓從塗謎房間裡出來時,他的眉心是緊緊蹙著的。
第二天一大早,塗讓送塗謎到店裡之後,驅車去了那戶幫他們和塗誼聯繫的人家。在男主人要接過他手裡的信時,塗讓下意識地躲了一下,然後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自嘲地笑笑,再次將信遞了過去。
從這家告辭離開,塗讓在去家和貿易行的路上拐了個彎,很快,藍天白雲大海沙灘出現在了塗讓的視線中。
就這樣,塗讓坐在前車蓋上,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從日出東方,到夕陽西斜,在太陽收回最後一絲光亮時,塗讓終於發動了車子。
無邊的夜色慢慢席捲在了海城上空,就像此刻塗讓的心情,黑暗的沉鬱的排解不開的。
只是,在車子開進家裡,看到大門口光亮處迎出來的妹妹時,塗讓笑了。
有什麼好想不開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再如何,也比不得有家裡人陪在身邊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