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話了。
就好像打光燈忽然把光線打到一片黑暗之中,無盡的漆黑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他無奈的說。
「你真的很不耐煩,稍微有一些耐心如何?」
與花澤朝日一模一樣的,說話的那一個人,他的身上有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白色柔光。
身穿著白色襯衫,對他來說過於大的黑色西裝。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太宰先生同樣的站在了站在了水面上,鳶色的眼睛像極了鷹隼一般尖銳,柔軟的鳶色在此時此刻卻不知道為何如此的冷漠,像極了黑棕色。既不暖和,也不明朗。
他面無表情站著,明明沒有動彈,湖面上卻突兀的泛起了波紋,水紋一點一點的向外擴張,一直與花澤朝日腳下的水紋互相觸碰。水紋因此中和,像普通的半圓一樣融為一體。
十五、六歲的太宰先生明明無論從髮型還是臉型上面看,都顯得乖巧,尤其是過於寬大黑色外套,更是顯得他小小的一隻,像是偷穿上班族大人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的小孩子一樣。花澤朝日卻不知道為何,感覺到眼前的太宰先生,渾身上下都長滿了刺,碰不得,一碰就會受傷。
不伸手去碰他,十五歲的太宰先生就會永遠保持這個模樣。
空間裡面只有十五、六歲冷漠的太宰先生,和花澤朝日在一起。剛剛的聲音應該是十五、六歲的太宰先生說的……?
然而剛剛的聲音一點都不像小孩子發出的聲音,更加成熟——是二十一歲的太宰先生的聲音。
花澤朝日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和十五歲的太宰治搭話。
黑色的湖面忽然就掀起了波瀾,狂風大作,花澤朝日完全是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眼前的風。眼前一晃,他就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太宰治。
天邊不再是永無止盡的黑色,不知何時,天上掛了一個圓月,雖然光芒十分的暗淡。但足以讓黑暗的空間中,有了光芒。
身穿駝色風衣的太宰治,一如既往的露出了自己最熟悉的笑容,輕佻的讓人忍不住想向他搭話。他好像看不見花澤朝日,轉頭就離開了,他按照湖面中的圓月倒影前去。
花澤朝日什麼時候遇到這樣的太宰治,記憶中的太宰治完全以欺負他為樂,就算什麼都不說不告而別,下一次見面還笑嘻嘻的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完全是反射性的想要追上太宰治,追問太宰治為什麼不理他。如果又是笑嘻嘻的插科打諢,花澤朝日就想讓太宰治不要這樣做。
總之,他追上去了。
太宰治和他永遠隔了規定的距離,不管花澤朝日再怎麼向前跑,都無法追上。他眼睜睜看著太宰治漸行漸遠,被黑暗吞沒,白色煙霧悄然騰升起來,把路的前方都阻止了,眼前什麼都看不見。
花澤朝日不甘心,他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力,伸出了手向著太宰治的方向去抓,大聲的喊著。
「太宰先生。」
太宰治好像聽到了。
在徹底被黑暗與濃煙吞沒之前,他轉過了頭,去看花澤朝日。
被籠罩了一層陰影的鳶色眼睛中,好像不可置信,又特別無奈的笑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