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曉眠睜眼的瞬間,顧醫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了自己驚訝的表情,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說:「夢,有可能是人們對白天所見所想的延續,也有可能是人們潛意識裡對自己或周圍事物的期許和設想,杜小姐,是不是你心裡一直期望弟弟沒有受傷,期望自己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才會做這個夢?」
杜曉眠抿了抿唇:「這些年我找了許多醫生,還是沒有辦法治好我弟弟的腿,我確實無數次設想過,要是他沒有受傷,現在會是什麼樣,但是家庭……」
她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說:「其實我是丁克主義,剛離婚不久,但離婚的時候沒有不甘,更沒有後悔,甚至在夢裡我一開始都想著要灑脫自由,不明白為什麼後來失憶,就陷入一場奇怪的婚姻,脫不了身,我一開始非常掙扎和糾結,但是丈夫對我很好很好,孩子也很可愛,他們讓我對婚姻和家庭的可能性有了另一種全新的理解……」
顧醫生:「所以你漸漸接受,並陷在了其中。」
杜曉眠沉默良久點頭:「嗯。」
顧醫生又說:「其實杜小姐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一直對小孩排斥,其實是因為你弟弟受傷的關係,你弟弟的傷在你心理造成的陰影,讓你不想生孩子,因為你害怕照看不好,就會像你弟弟一樣落下終身殘疾。」
杜曉眠腦子裡浮現出三歲的杜曉率趴在病床上的模樣 ,後背和腿都血肉模糊,醫生給他換藥時,必須從還沒有癒合的傷口上把舊紗布一點一點撕下,再貼上新紗布。
整個過程杜曉率都痛得嗷嗷叫,到最後,連哭聲都是有氣無力。
她不明白一個三歲的孩子要怎麼才能忍受這樣的痛苦的。
她點頭,顫抖地說:「或許是吧。」
顧醫生:「但是在夢裡,你弟弟的傷沒有了,他有了全新的生命,活潑開朗,所以你心裡的陰影隨之消失,能接受孩子的存在。」
杜曉眠又點頭:「或許是吧。」
但她自己沒想這麼深刻。
夢裡,杜曉率的傷轉移到了黎溯川身上,所以她每次摸到那些疤時,都會無條件投降,鐵石心腸變成軟豆腐。
「至於你夢裡的丈夫為什麼會出現在現實里,並且你們從來不認識......」顧醫生皺著眉思索了半晌,「我覺得用心理學無法解釋,不過杜小姐既然知道他的存在,我建議你試著認識他,跟他談談,對他有所了解之後,或許會得到你要的答案。」
認識他,跟她談,告訴他自己夢見他,跟他甜甜蜜蜜,夢醒了以後還戀戀不忘?
一想到黎溯川那張冷漠寡淡的臉,杜曉眠就望而卻步。
她搖搖頭:「還有別的辦法嗎?」
顧醫生:「有,我可以試著給你催眠,讓你忘記這個夢,這樣你就不會困擾了。」
忘記這個夢,忘記黎溯川,忘記蟲兒,忘記夢裡的一切,這樣她就可以做回瀟灑自由的杜曉眠了?
杜曉眠神情恍惚的點頭:「讓我考慮一下,如果需要,我再聯繫你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可能有蟲,歡迎大家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