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靜默了一會,點點頭:「倒是公允。但我不知道她們做了什麼。」
我只想好好愛她們,把自己有的都給她們,我不能保護妻女,就只能在事後加以補償。雖然不是好皇后,也不是賢德的公主,可我……我不能一登基就拋棄曾經同甘共苦的妻子女兒。
嬴政頓覺氣血上涌,修行多年依然不能以平常心來面對離奇的蠢貨:「你應該做什麼,難道自己不清楚?」帝鎮中大部分皇帝都在孜孜不倦的尋求出路,劉徹除外,他現在耐心觀看歷史進程。李淵一開始就聯繫舊部和宗室,李世民先想著招攬唐軍,去外面打天下,失敗之後也開始指點宗室,暗中布局。武曌弱一些,也和郭聖通一起經營唐宮脂粉、布料,又隔著屏障向她請教如何練武。
那些出身武周宮中,負責為則天皇后研製胭脂水粉的人都經營不過她們。在這樣的家世中,即便曾經蟄伏,也應該一鳴驚人。
另一面判官說:「別人是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你是三年不飛,翅膀都軟了。」
李顯靜默了一會,淡淡的說:「江山不穩,與諸君有何干係?」
你們不滿?也沒見你們鬼神顯靈啊。沒見有鬼神去驚擾天后,去告誡酷吏,在那之後我已對鬼神不抱希望。人間的事你們不管,等到人死後卻要受罰,天地果然不仁。
判官拍桌:「你江山不穩,我們就得加班!」就不能做一個純粹的人,一個純粹的昏君或是純粹的明君嗎?那樣輕鬆多了。
「閻君派人去人間傳播過,帝王將相死後也要被裁斷功過,來決定去處。但說這話的人被殺掉了,你別埋怨我們沒告訴人間,都是那些自欺欺人的權貴和僧道,都說貴人能升天。
想的倒是挺好,要是權貴都能升天,相聚在一起,什麼天堂也得被毀了。」
嬴政點了點桌子,制止左右這種丟人現眼的言論。帝鎮也沒那麼糟。
屋中隨即恢復了靜默嚴肅。凶凶閻君時常和下屬談話,但從不在工作期間。
李顯良久的靜默,覺得自己對皇后和女兒理應很好,或許應該略加節制……可是又怎麼忍心呢。就連立皇太女的事我都有些動搖,左右為難,是滿朝文武全都反對,只得不了了之。他試著問:「來俊臣和李昭德現在何處?」這兩個人同時被斬,分別去了什麼地方?
「來俊臣在肉店地獄,三文錢可以打一個時辰。李昭德好像是歸隱田園去了。」
「李昭德時常開文會雅集,常有新作流傳。」
李治和李弘在判官廳外的長街上徘徊了兩次,既想知道他的去向。地府規定鬼魂不能知道要去投胎的親人究竟是直接去投胎,還是先下地獄了帳——除非是去了肉店地獄——這既讓人心懸,又讓人心安。他們知道林林總總有幾個皇帝,幾十個自立為王的傢伙大概沒去什麼好去處。
若拿李顯的執政來說,平心而論,那真是糟糕的一塌糊塗。可是誰能對親人秉公執法呢?李旦覺得哥哥對安樂公主的寵溺太過分了,他也不敢說,等他當了皇帝,一樣大肆補償金仙、玉真兩個女兒,給她們修造蓬萊山隱居修道,讓她們隨意擇進士中的年少英俊的人嬉鬧,一樣勸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