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杜明君也很好奇顧葭為什麼是這樣一個人品,好的有點兒像是鏡花水月,如夢如幻。
杜明君總是四人當中,最睿智博學卻又最靦腆安靜的人,環境造就他的沉默,所以即便是在朋友之間,他也是聽得多,說的少。
今日萬事順利,他手心滾燙,身旁是顧葭美好的似乎一碰就能碎掉的夢影,夕陽霞光萬丈,像是熱愛濃烈熱情色彩的西洋畫家,開始在每一個人身上臉上抹出令人心動的軌跡。
可惜他身上穿著最廉價的『畫布』,身邊的顧葭穿著最高級的『油畫布』,筆觸抹在顧葭身上,便驚艷得不可方物,在自己身上,大概很不好看。
杜明君努力讓自己不去比較,靜下心來後,便聽見顧葭和車夫富貴的聊天,一問才得知富貴和顧葭的淵源,再問又知道富貴居然會九國語言!真真神奇!
平常百姓是從不怎麼坐人力車的,只有家境殷實的少爺小姐很愛這類代步工具,其餘的人若非有必要,基本都是靠自己的兩條腿走路,杜明君便是這樣,因此很少和人力車夫聊天,更不知道原來當個車夫都有這麼多的學問。
「小哥會說,可也會寫?」杜明君問。
顧葭卻說:「人家比你笑呢,要喊小兄弟。」
「啊?」杜明君也沒想到模樣老成到這個樣子居然比自己還小,他是只有二十歲,這車夫卻比自己小,豈不是十八九?
富貴習慣了,回頭對三少爺的客人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會寫,只會說,口語的話什麼都能說,讓我認字、寫字,那就不行了,不過我還在學習當中。」
杜明君見顧葭家裡連個車夫都這樣通情達理性情好,更是心裡說不出的憧憬,道:「這倒是可惜了,顧兄,我總想著我們日後也能效仿別的大報社,出各種洋文報紙,讓更多的外國友人看見,以免很多報紙失實,你這小兄弟是個可造之才,若是以後能寫了,便別讓他拉車,直接到我們報社上班。」
顧葭點頭,開心地道:「我正也是這個想法。我已經把他包了,除了接送我,他不必幹活,我明天又離開天津,不如就讓他這段日子跟著你們?看看報社是如何做事的,日後來工作也不會什麼都不懂。」
富貴接受顧葭的好意太多了,多到急忙拒絕:「不了不了,我能夠給三少爺拉車就很滿足了,不必再為我操心。」
顧葭則很堅定:「這不是為你操心,是因為你很棒,所以我們需要你。」
杜明君總覺得這話在哪兒聽過。
富貴感動的熱淚盈眶,拉車的腳步卻沒有慢:「三少爺,你是第一個誇我的。」他傻乎乎的回頭對顧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