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山幽幽抬起眼帘,仰望站著的顧三少爺,他一邊把手中的托盤放在一片狼藉的床上, 一邊雙腿微微岔開,讓顧葭可以站在他以身體為包圍圈的內部,他像是在笑, 但卻笑得很悲傷, 問:「你何時苦了?白可行對你不好嗎?」他這回的語氣依舊帶著尖酸刻薄的嫉妒滋味, 然而因為他很悲傷,顧葭便無法狠心下來指責這人心胸狹窄。
「哪裡是這個!」顧葭手輕輕摸了摸陸玉山的肩膀,然而他這樣後悔般的舉動也讓陸玉山輕而易舉將他帶到了身邊坐下,他倆拉著手,顧葭很想掙脫,但被陸玉山緊緊拉著,便又算了。
「那你說吧,我何時害苦你了,你一件一件的說,我一件一件的道歉彌補。」
顧葭手一如既往十分柔軟,在陸玉山那有著明顯槍繭的手中,像是一片雲彩,陸玉山不放過這片雲,這片雲也沒有消散,只是溢出濕潤的霧氣,蓬在身邊,巨大的自責令他不知所措,也說不出話來。
顧三少爺的巧舌如簧最終敗在陸玉山無聲的悲哀里,顧葭喉嚨發緊,身體裡還藏著會害他生病發燒的東西,他渾身的不舒服,不過這些都敵不過陸玉山附加在他身上的溫柔,顧葭用另一隻沒有被握住的手掩面,許久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責怪陸玉山說:「你有病怎麼不早說呢……害我討厭你還對你很不好。」
陸七爺偏頭看向這位素來自傲又膽小的顧葭,熟悉這人的決絕冷漠也熟悉這人的天真爛漫,有時候陸玉山很不能理解怎麼會有一個人將冷漠與可愛結合得這樣完美,天底下再找不出一個狠狠甩了他卻還能夠讓他覺得可愛的男人了。
陸玉山拉著顧葭起來,兩人走到窗邊的長沙發上。
他首先躺下去,然後拉著欲拒還迎的顧三少爺躺在自己身上,兩人擁抱起來,竟是好像從未關係惡化那樣親昵。
「我記得,你很喜歡擁抱。」陸玉山原本想要在床上擁抱顧葭,但又因為顧葭那點兒潔癖的小毛病,便拉著人到了這邊乾淨的地方。
顧葭此刻是陷入巨大自我懷疑里的時候,腦子裡除了自己對陸老闆惡劣的不理解,裝不下更多的東西了,他聽見陸玉山這樣說,一時情不自禁地放鬆下來,趴在陸玉山身上,一面感受對方帶給他的溫度,一面好奇道:「你還記得啊?」
「為什麼不記得?就因為你拋棄了我,我就要也要拋棄你嗎?」陸玉山手掌跟哄小孩子一樣拍了拍顧葭的後背,順著顧葭那線條迷人的腰線弧度滑動,卻又不帶一絲除了溫情以外任何感情,「你迄今為止霸占我心房兩月有餘,我是弱勢群體,趕不走你。」
顧葭被逗笑了一下,從陸玉山身上撐起臉蛋來,認真的看著這人,說:「我從前有想過和你分手後,我們兩個可以這樣成為朋友,只不過沒想到後來情況實在控制不了,你也沒有和我說過你生病了……」
陸玉山不說話,手也在聽見顧葭說這段話的時候停下撫摸顧葭後背的動作。
「你何時生病的?從前我真的一點兒也沒有發現。」顧葭心有餘悸,臉上的淚痕是之前幾個小時酣戰的曖昧殘餘,他渾身上下都瀰漫著被人疼愛過渡的氣場,奈何本人不知這樣的氣氛是如何讓人心動的。
陸玉山露出為難的表情,搖了搖頭,說:「你還是不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