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山沒有阻止,反倒面露愧疚之色,老媽子一般伺候顧葭脫衣裳,到了浴室裡面也是盡職盡責的幫忙引流,讓顧葭洗得乾乾淨淨,又拿來新睡衣給顧葭,但顧葭拒絕道:「還是穿外衣好,我又不在這裡睡。」
陸玉山一愣,說:「抱歉,我以為太晚了,你不回去了。」
「不,還是得回去,不然可行見不到我會著急。」他們的話題漸漸又傾向之前糟糕的半強迫□□上,顧葭一邊系上扣子,一邊猶豫著,好半天終於是鼓起勇氣,拽著陸玉山的袖子,目光盈盈地盛滿璀璨星河,說,「有件事,我想要求你。」
陸玉山垂眸看著顧葭,心裡感受得到顧葭的確是原諒自己了,可這也實在原諒得太快,太不真實了,讓陸玉山不知道是說顧葭過分大度,還是顧葭當真是因為愧疚抵消了他們之間的矛盾。
還是說……
他的小葭本身就並不想恨他,討厭他,一旦找到原因,就歡天喜地的順坡下驢,因為小葭心裡,也有他。
陸玉山不動聲色的藏起這些因為過度分析而產生的樂觀,對顧葭予取予求:「你說。」
「我也不知道對你來說,會不會太過分,但我實在是……也很走投無路,因為之前你的那個……你發病的時候,對我很兇,你家裡人都看見了……」顧葭聲音小小的,像是嘴裡含了個櫻桃,讓人非得豎起耳朵才聽得清楚。
「哦……你不必說,我都知道。」陸玉山面上露出尷尬的顏色,對著顧葭又是作揖又是嘆息,「你不必說了,我知道怎麼做,我讓你丟臉了,我會想辦法。這樣好了,今夜你不要走,我去門口跪一晚上,第二天大家就都知道我錯了,不動聲色的幫你找回臉面好不好?」
「這個……」顧葭竟是當真認真考慮此事的可行性,「可以嗎?」
「可以的,你不必介懷,說到底,霍冷的做所作為讓我來負責合情合理。」他苦笑。
「怎能說是合理呢?你們不一樣。」顧葭說起霍冷,眼神里都是厭惡和顯而易見的恐懼,總害怕下一秒這個幽靈一般的人物又占據了好人陸玉山的身體,將這樣一個大好人變成易怒瘋狂的野獸,「他是他,你是你。」
「……」陸玉山指甲掐進手心,仿佛在忍耐什麼,「不,小葭,你不懂。」
「我不懂?」顧三少爺端著放在床邊的托盤到一旁的小圓桌上坐著,仿佛在自己家一樣自在,有著牙印的漂亮手指頭捏起鑲了紅寶石的勺子,攪動切了細碎香菇的鹹粥,「我懂,你這個病是……就像被另一個人占據身體那樣對嗎?你發病的時候,你做的都不是你想要做的,都是那個人控制了你,我知道的。」
陸玉山深呼吸了一下,坐去顧葭身邊,看著顧葭沒什麼力氣、顫顫巍巍的挑米吃,接過那精緻的小碗便作勢要餵顧葭吃飯。
顧葭意外的看著陸玉山,剛乖乖張嘴吃了一勺,便聽得面前冷峻的陸老闆聲音平靜地說:「顧葭,你錯了,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好,我並非一個好人,我只是對你好而已。」
顧葭點點頭,習慣道:「我知道。你不要把我看作傻子,無忌也並非是什麼善人,他也只是對我好,但在我心裡,他就是世上最好的人。」
「你說霍冷所作所為都是我不願意的,這也錯了,正是因為我想要乾脆掐死你,以此留住你,可又捨不得,他才會出來幫我做,他於我而言更像是我的另一面,是我無法掌控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