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模樣,那神態,都像極了小號的槃生。月兒初見的那個槃生。
月兒回頭看向副駕駛上坐著的槃生,槃生心領神會,下車詢問起小孩來。
沒過多大一會,槃生便回來了:“不是討飯的,對面賣冰棍的那個女人,是他娘。”
原來是個招攬生意的孩子,月兒從手包里掏出來幾塊現大洋交給槃生:“去買幾根冰棍吧,天也熱,我們去去暑氣。”
槃生腿腳利落,來取得快,買了四根冰棍,遞給月兒一根,給宋小冬留一根,又遞給司機一根。
司機一想到剛才小孩那黑黢黢的小手印,便對這冰棍的衛生程度表示懷疑,奈何月兒卻毫不在意已經吃了起來,自己再嬌貴能有這少奶奶嬌貴?只能硬著頭皮吃了起來。
酷暑遇到冰棍,無異於久旱逢甘露。
甜滋滋的冰碴慢慢在口腔里融化,讓月兒的味蕾得到了很大的滿足,不多時便把一根小小的冰棍裝進肚裡。
她意猶未盡地咬著冰棍杆看向槃生,此時宋小冬仍舊沒有回來,再等下去,冰棍就化了,月兒滴溜溜的小眼睛轉了轉,從槃生手裡接過了那根冰棍,又吃了起來。
司機實在想不明白富家小姐怎麼會這麼喜歡吃這種大街上賣的糖水勾兌的東西,他想勸一句不要太貪涼,但仔細想想自己身份又不合適,便沒吱聲。
終於,宋小冬抱著一小箱藥喜滋滋地從醫院出來了。上了車便手舞足蹈,興奮不已:“有退燒藥,有止痛藥,你猜我還要到了什麼?盤尼西林!”
早就聽聞“明如月”是東北大藥商的女兒,自然應該是知道盤尼西林在如今時局有多珍貴。
可月兒確確實實聽不懂這一長串名字,只能幹巴巴一笑,手上的冰棍化了差點滴在衣服上,好在躲過去了。
宋小冬看著月兒興致淡淡的樣子,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因為關切而生出的敏感多情,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樣的,宋小冬本能地認為,月兒誤會了她與醫院院長的關係。
月兒的小腦袋卻在極力轉動想著怎麼掩飾自己醫療知識缺乏的事實,看到手中的冰棍福至心靈,趕緊喚槃生再去買一根冰棍回來。
“本來帶您的份了,接過我看您這麼長時間沒出來,我就給吃了。”
沒想到槃生空手而歸,那賣冰棍的婦人竟然離開了。這讓月兒尷尬起來,顯得她過分小氣了。
“沒關係的,我也不熱。”宋小冬又不是月兒這般孩子性情,怎麼會因為一根冰棍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