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句廢話,直接奔向了汽車,一把薅住司機的領子塞進了駕駛室。
“去醫院,快!”
司機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一路惹來無數咒罵,飛馳向法國人辦的醫院去了。
可即便如此,槃生與宋小冬仍舊恨不能肋生雙翼,飛到醫院去。
面對如此突變,宋小冬完全沒了頭緒,好在槃生冷靜自持,到了醫院之後,趕緊將月兒背了進去,喚來了醫生護士。
安排好了一切之後,他又匆忙囑咐了宋小冬一番,轉頭跑了出去。
宋小冬不知所以然,但也沒功夫管一個下人幹什麼去,看著月兒被推進搶救室,唯一的理智支撐她又一次叩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槃生下了樓,找到公用電話亭,給軍營打去了電話,把這面的情況跟韓江雪匯報了一番。
好在北大營離法租界也不遠,韓江雪趕到醫院,也不過用了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搶救室門外,宋小冬蹲在角落裡,雙手抱著膝蓋,單薄的身影在為微弱的燈光下拉扯出修長的影子。孤落落的,伸展在冰冷的走廊里。
此刻的韓江雪雙眼猩紅,頸子上的青筋暴起,隱隱都有鼓開的氣勢,他拽起宋小冬,儘可能保持冷靜:“月兒怎麼了?”
每一個字,都快要耗盡了他的所有理智。
“我也……我也不知道她懷孕了……我也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也沒想到會砸到她……她……孩子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懷孕……孩子……韓江雪四肢百骸的血液一股腦地衝上了頭頂,眼底紅得近乎能滴出血來,他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雙手如同鷹爪一般鉗住宋小冬單薄的臂膀,近乎能嵌入骨肉當中。
“你再說一遍?孩子?她到底怎麼了?孩子怎麼了?”
韓江雪歇斯底里地吶喊,他多想衝進搶救室去看看到底如何了。
旁邊診室的護士不耐煩露頭,本想呵斥一句,正對上這邪神般的雙眸,嚇退了所有的氣勢,只小聲說了句:“安靜,這是醫院。”
憤怒,憂懼,恐慌交織在這個原以為自己刀槍不入百毒不侵的年輕人心頭,但他還有最後一點理智,來自多年教養和學識,他艱難地向護士點頭,示意明了。
“江雪,我……”宋小冬還想再解釋些什麼,但極盡克制的韓江雪已經鬆開了手,坐在了走廊邊上的長椅上。
寬大的雙手覆蓋住自己的面龐,他人生第一次覺得,他怕了。
怕,讓人無力,軟弱,甚至愚鈍。學醫的他從不曾相信鬼怪神佛,但這是第一次,他在心底祈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