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沒有意識,沒有感情,沒有知覺,最終化作一灘爛泥,對不對?”
韓江雪點頭:“或許是這樣的。沒有人知道死後究竟是什麼樣的,但應該都是一樣的。”
月兒顧不得自己已然斷了線的淚珠與隱隱翻滾的五臟六腑,她仍舊近乎不眨眼地看著眼前的這具屍體,她逼迫著自己,要仔仔細細地看下去。
半晌,滿面淚痕的月兒回過頭,一雙澄澈如泉的眸子定定看向韓江雪:“既然你我都要歸於這類,我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既然死亡是最終歸宿,那活著,就太重要了。”
最終,到醫院來做義工的事情被敲定了下來,帶著月兒的滿腔悲壯與韓江雪的所有擔心與愧疚,敲定下來了。
臨走之前,韓江雪避開月兒,答應給教會醫院捐贈了一筆不小的善款,並且偷偷囑咐羅伯特一定要照顧好月兒。
回家的路上,二人分列坐在汽車的後排,月兒縮在右側的角落裡,注目著車窗外一列列緩緩向後的油氣路燈。
光暈時明時晦,落在月兒的側顏上,看起來格外落寞。
韓江雪幾度想要湊過去抱住她,可最終,沒有伸出手來。他突然覺得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後悔的一天,太衝動了。
一顆難以自抑的惶惶之心,讓他太過衝動了。
回了韓家,月兒情緒依舊不高,默默洗漱換裝,悄無聲息地爬回了床上。
太安靜了,安靜得能讓人抑鬱。
韓江雪走到月兒躺著的那一側床的旁邊,坐在床邊上,背對著月兒。
“恨我麼?要是恨我,你其實可以說出來。”
月兒沒有片刻猶豫:“不恨。”
“那……氣我麼?”
月兒仍舊斬釘截鐵:“不氣,反而要謝謝你。”
韓江雪頗為意外,正欲轉頭看向月兒,月兒卻突然起身,跪坐在柔軟的床榻上,用手把韓江雪的臉又推了回去。
然後輕輕柔柔地從後面抱住了韓江雪,自然而然地將下巴抵在了他的鎖骨窩處。
閉上眼,呼吸著韓江雪身上好聞的味道。
貪婪,享受著這份寧靜。
“江雪……夢嬌說法國人最浪漫了。你去法國那麼久,為什麼不肯向他們學一學呢?”
韓江雪不明就裡,只能側著頭,貼著月兒的側臉,輕聲問:“為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