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金不解,“為什麼用勺子?”
她嘻嘻地笑,“因為你的牙肯定已經掉光了,手也抖得抬不起來。”
“說不定是你先掉光牙。”
“不可能,女人都比男人長壽耐老,我家都是這樣的。”
她言之鑿鑿。
段瑞金輕笑,“是麼?那我得努力活得長壽一點,起碼……”
他沒有說下去,默默地握住她的手,十根手指緊扣在一起,仿佛沒有任何事物能將他們分開。
待在溫暖室內看雨的感覺太愜意,阮蘇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蜷縮在他的懷抱里。
段瑞金輕輕起身,把她抱去床上蓋好被子,定定地看了會兒,回到書房,打開保險柜拿出一封未拆開的信。
剛才阮蘇進來時,他看資料是假,看信是真。
信是早晨收到的,乃他傷愈後寄往晉城段宅的那封信的回覆。
淺黃色的牛皮紙信封上有落款——段李氏敬。
他深吸一口氣,以一種嚴肅緊張,並且微微抗拒的姿態拿起銅製裁紙刀,打開了信封。
內容不多,字跡娟秀,他卻花了很長時間才看完。看完了也不放下,木偶似的坐在原地。
其實裡面只寫了三件事,一,不許離婚。二,趕走五姨太。三,等林麗君傷寒好轉,就讓她來寒城陪他。
這三件事是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段瑞金拿起鋼筆,要寫信回復,抗議這蠻橫無理的要求,但母親多年來的舉動在腦中閃現,使得他的筆停在紙上三寸處,遲遲落不下去。
與其在暗無天日的舊宅里反抗,不如趁現在有自由,為自己尋覓一條新出路。
段瑞金做出決定後,鋼筆在紙上刷刷地划動起來。
林清吾友,見信如見吾……
半小時後,段瑞金特地避開段福,找來一名護衛,命其將這封信投入最近的郵筒。
陰雨綿綿,榮府內,八哥寂寞地蹲在架子上,啄理自己漆黑髮亮的羽毛。
榮閒音端著一個小碗,面無表情地來餵它。
這隻鳥是榮凌雲的心肝寶貝,據說曾在他落單被敵軍追殺時從天而降,靠著一把破鑼嗓子大喊大叫,叫來援軍救了他一命,從此帶回家好生照料,還取了個名字叫榮福星。
八哥的壽命一般撐死也就十年,這隻榮福星被帶回來時已經六歲了,如今又養了好幾年,乃八哥界的老大爺,卻毫無身為長者的自覺與智慧,是個嘴賤脾氣臭的老大爺。
今天的晚餐是瘦肉絲雞蛋拌螞蟻,榮閒音用筷子餵它,它嘗了嘗味道吐出來,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