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件白色吊帶綢裙,外面披了件薄呢大衣,露出的身體部分瘦得只有骨頭,看不出肉來。
一進房間便聞到之前聞過的奇怪味道,阮蘇沒有過問,將柿子遞給她。
“這是張媽早上出門買菜時順便買回來的,說是最好的品種,叫什麼火晶柿子。甜得像蜜一樣,都不用牙咬,弄開一個小口子就能直接往嘴裡倒,喝進去。姐姐你嘗嘗看,要是喜歡,我讓她明天多買點。”
王亞鳳接過柿子,一雙常年掛著黑眼圈的眼睛深深凹陷,狐疑地說:
“你不止是為了送柿子吧?”
阮蘇微微一笑,坐在椅子上,把王夢香的請求告訴她。
“我覺著這事得由你來決定,究竟幫還是不幫。”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上,陷入長久的沉思。外套從她肩上滑落,她也不知道,枯瘦的腰背佝僂著,托出一個捲髮蓬鬆的大腦袋。
“姐姐。”
阮蘇突然喊她一聲,指指她的手。
她低頭看,才發現柿子不知何時被她的指甲戳破了,橙紅色的蜜汁弄髒睡裙。
用手帕心煩意亂地擦了幾下,王亞鳳終於做出決定。
“不幫。”
“好。”
她看著阮蘇,“你不問問我為什麼不幫?”
阮蘇笑著搖頭,站起身道:“幫與不幫你都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個中間人罷了。我先下去,今天張媽做了羊肉湯,很適合用來驅寒,姐姐你要是願意,也下來吃午飯呀。”
王亞鳳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聽著這句話,眼眶卻濕了。
她不願意被人目睹自己脆弱的模樣,低下頭胡亂嗯了聲,送她出門。
不一會兒,站在門外的王夢香花了一個小時等到回復,聽完痛苦的往後退了兩步。
阮蘇不肯幫她,這其實在預料之中,可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趙庭澤被抓走的這些天,她找了一切有來往有能力的人,想將丈夫撈出來,哪怕傾家蕩產也無所謂。
但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精,從來都只肯錦上添花,誰願意雪中送炭呢?
趙庭澤得罪的是政府,是即將到來的二十萬大軍,他已經不是以往的趙老闆了。
王夢香轉身坐進車裡,看著司機的後腦勺,不知該往哪裡去。
公館裡忽然跑出來一個人,把一張紙遞給她,小聲道:
“趙小先生幫過我們太太的忙,這是太太看在他的面子上寫的。她認識的人也不多,紙上地址乃市長夫人娘家小舅子的住所,最近正缺錢花,你要是願意,可以找他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