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門而去,老媽子趕緊關上了門窗,把阮蘇鎖在裡面。
房間暗了下來,唯有窗戶的縫隙還射進一道暖色的光。
阮蘇的右臉被他打麻了,沒有管,慢慢爬過去,仰頭將身體沐浴在那道暖光中,欣慰地吁出一口氣。
黑暗怕什麼?她有光,有希望。
時間流逝,最後一道霞光也消失了。阮蘇沒有察覺,躺在地板上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閉著眼睛睡得很安穩。
她太久沒有睡過好覺了,繩索總是綁得她手腳發麻,睡著睡著身體會突然抽搐一下,生怕她死了似的。
今天沒有綁,於是她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上午,連早晨的雞叫都沒聽到。
醒來時窗外有人在說話,她爬起來,耳朵貼到縫隙上,勉強聽到了一些內容,是在聊飆漲的糧價。
這讓她頗感失望,因為發現他們似乎只是些當地的普通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知道榮閒音的秘密。
想從他們口中探聽到寒城的消息看來是沒戲了,不過阮蘇同時也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驚喜——他們口音與寒城百姓相差不大,看來榮閒音並沒有離開太遠,起碼不是從北方到南方那麼遠。
既然如此,她還是有機會回去的。
榮閒音仿佛有許多事要處理,回來後待了兩天,又匆匆離開,一走又是半個月。
此時距離逃出寒城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阮蘇日日凝思苦想,煩得姨媽都不來了。
這倒為她省了事,那些人照顧她比照顧豬都隨便,要是姨媽來了,弄得滿地是血,那才叫真正的煩心。
他們看待她猶如看待牲口,阮蘇卻沒有多恨,每次一有機會就偷聽他們講話。沒聽到什麼重要的信息,但是琢磨清楚了每個人的性格。
她有嘴,有嘴就能說話,而話語在很多時候是比子彈更厲害的,擁有更大的能量。
她在那些人中做比較,選中了一個最有同情心的送飯老媽子。
這天晚上,老媽子來給她送飯,她像往常一樣狼吞虎咽著,對方百無聊賴地守在旁邊,準備等她吃完把碗筷收走。
可是吃到一半,她突然抱著碗哭了起來。
老媽子皺眉看著她,謹記著榮閒音的吩咐,沒有說話。
阮蘇吸了吸鼻子,擦著眼淚道:“對不起,我突然想我娘了,她要是知道我現在過得是這樣的生活,心怕是要碎了……”
老媽子是有女兒的,而且非常疼愛她的女兒,聞言心臟揪緊,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阮蘇看見希望,趁熱打鐵地編了些母女情深的故事給她聽,最後唾罵自己。
“我是個不孝女,我娘對我那麼好,卻沒有孝順她,不知道她找不到我得有多難過……嬸嬸,要不你幫我個忙,讓我了結了自己吧。這樣我好去重新投胎,再給她當女兒。”
眼下的她沒有裝扮,穿著一身粗布衣衫,清湯寡水的臉流露出稚氣,脆弱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