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賤得堪比螻蟻,阮蘇被這副畫面所震撼,愈發想趕快去寒城。
她不信榮閒音的屁話,段瑞金不可能死,他不是那麼沒分寸的人。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死了……她也得眼見為實!
阮蘇緊緊抓著方向盤,一刻不停的開了上百里路。開到後面汽車沒了油,她找不到地方加油,乾脆棄車步行,小小的身影朝著與難民們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猶如一條愚蠢的、逆流而上的魚。
步行比開車慢了不止一倍,最後一小段路她硬是走了幾天幾夜才走完,風塵僕僕,髒得臉都看不清,疲憊至極。
在又一次天亮時,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一座破敗的城池。
它是那麼巨大,那麼殘破,宛如一隻生命力耗盡的黑色巨獸匍匐在大地上。有死亡的黑煙從它身上冒出,搖搖晃晃,散入雲層中。
那是寒城,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最喜歡的,給過她幸福與快樂的寒城。
朝霞灑落萬丈金光,阮蘇把最後半個饅頭塞進嘴裡,全力前行。
兩個小時後,她來到了城門外,仰頭望著掛在城牆上的白骨。
原來,人的骨頭是這麼瘦,這麼輕。風吹過來時,手指骨打在大腿骨上,發出噼啪聲。
繩索是綁在脊椎上的,骷髏頭低垂著,俯視著下方,黑洞洞的眼眶宛如在看她,就像曾經無數次溫柔寵溺的注視。
阮蘇的眼眶裡滾出一大顆淚珠,在髒兮兮的臉上沖洗出一條痕跡。她抬手擦乾,抓住從身邊路過的一個老頭,指著那具白骨問:“他是誰?”
城牆上的畫面過於駭人,老頭根本不敢看,擺擺手說:“別提了,跟咱們普通老百姓沒關係,說多了保不准還惹禍上身,快走吧。”
“求求你告訴我,他是誰……”
“唉,還能是誰?段老闆啊,真是造孽……”
阮蘇立馬鬆開了他,去問下一個人。
她問了足足上百個,問到嗓子都快出血,得到的答案要麼是不肯說,要麼是段老闆。
開金礦的段老闆,晉城段家的二少爺,她的丈夫,段瑞金。
中間有個女孩子認出她,驚訝地說:“你是不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百德福的老闆?”